她悄然卧下,捉着罗艽衣襟,静静躺在她身侧。
“都怪我,都怪我……”叶青洲喃喃,“我分明有云槐石的……”
面前的罗艽仍睡着,披散了乌发,面颊柔软。
叶青洲能看见她鬓角小小绒毛,能看见她纤长的睫羽正循着呼吸微微抖动。
白色的里衣单薄,衣襟褶皱,稍稍敞开,叶青洲瞥见其间雪白颜色。鬼使神差地,叶青洲忽而沉眸,半支起身子,拿耳廓去贴罗艽左胸。
扑通、扑通。
分明一切寻常。
可为何醒不过来呢?
叶青洲缄然,趴在罗艽身上,眼尾便落出一滴泪。
泪水印上罗艽的衣。
她下意识抬手去抹,可衣上的泪痕却随之宕开。叶青洲自暴自弃地捉住那片衣襟,向外一扯,罗艽前襟一皱,左肩便暴露在空气中。
叶青洲的双手撑在榻上。
她陡然想到罗艽初次进入琉璃幻境时,仿似也是这般景象。
彼时她不知身下之人便是真实的罗艽,以为她不过是自己依了念想,另造出来的一段幻觉。
是以,见这琉璃身躯的眸中难得生出一份熟悉神色,叶青洲不自觉便俯身,衔了对方的唇,献上一份长吻。
她吻得嚣张,舌尖横冲直撞。
片刻后尽兴,方松了口。罗艽立刻将她推开,皱眉瞪眼,骂她是疯子,让她滚。
那时的叶青洲并不知晓眼前人是心上人,只以为自己幻术登峰造极,才有了这样真实的感触。
而此刻榻上,望向沉睡不醒的罗艽,叶青洲更是泪如雨下。
她的泪水打湿罗艽肩膀,洇湿罗艽的发,或顺着罗艽身躯,滚落去洁白锁骨。
叶青洲眼角噙泪,俯身,细细拢去那些泪水。
倏尔抬眼,恍见罗艽沾湿的发,叶青洲又仿佛大梦初醒,忽而从榻上坐起。
她将罗艽扶起,靠上床梁,伸手去够她的乌发。
她从榻边取一支木梳,坐在罗艽身侧,细致将她的发梳开。
罗艽仍闭着眼,没有知觉。
绾发毕,叶青洲与她面对面坐着,拉起对方一只手。手腕青脉血色,她瞧得一清二楚;叶青洲追着这脉搏,一点一点向上抚弄,将本就凌乱的衣衫推得更加皱乱不堪。
便是此刻,罗艽唇边竟溢出一丝闷哼。
她背部悬空,前后无依,摇晃一瞬——
生生将叶青洲压在身下。
“师……”叶青洲愣怔一刹,回神瞧见眼前人微微蹙起的眉,便知晓此举并非罗艽本意。
叶青洲却仍是伸手,环住罗艽的腰。
她轻轻想,要是真的该多好。
如此神思,叶青洲抬头,复吻上咫尺间那双紧闭的眼。
那是叶青洲心里,这世间最美的一双眼。
不论今时往日,每每那双桃花眼含笑望来,叶青洲的心都要猛然颤一颤。
便像是站在云中,浑身瘫软,晕乎乎地找不着北,站都难站稳。
而倘若那双眼的主人再唤她一声“阿洲”,她便立即丢盔卸甲,溃不成军,由云端坠进夏日的湖水,成了莲叶下一只摇首曳尾的小鲤,被人掬了清水捧着,由那人宰割。
又是一吻毕。叶青洲仍痴痴凝视着那双眼,以及那张艳若桃李的脸。
一颦一蹙,便是四月春不晚。
潋滟如雾,纵是无情也动人呀——
便是时。
咫尺间,那双眼陡然睁开了。
“青……”
“师……”
对视一瞬,二人在彼此眸底读出同样一份慌乱。
罗艽在梦中敲碎冰面,剥离的思绪才得以回到身躯;可再睁眼,竟见师妹被自己压在身下。
身下,叶青洲雪白的发凌乱至极,眼眶通红像是刚哭过。显是被谁欺负得狠了,眼角眉梢都是委屈的泪。
且衣衫不整。
便仿似一朵雨后清荷,在罗艽身下湿漉漉地绽放。
这这这,她她她她……
罗艽脑子乱成浆糊,不晓得发生了什么。“青青青青洲?”
叶青洲愣怔一瞬,眨眨眼眉一弯,便破涕为笑。
她喜出望外地紧抱住罗艽,脆生生喊道:“师姐!”
二人皆衣衫凌乱。肌肤相贴时,罗艽慌乱极了。“阿洲……”她尴尬地抬手,却不好意思回抱,只低声问道,“我……你……我没做什么奇怪的事吧……”
叶青洲摇摇头,又点点头,却只道:“师姐,你终于醒了。都、都是我不好。”
“嗯?”罗艽皱眉,“什么意……”
“怪我、怪我没把云槐石给师姐。”叶青洲将脸埋进罗艽颈窝,“如果当初将云槐石炼给师姐,师姐就不会竭力了……”
罗艽愣怔一瞬,便叹口气。
她抱紧叶青洲:“不怪你。阿洲,你不要总是自责。”
便是话音落下,门外忽响起两道足音,随即是叩门声。“青洲,青洲!是我。”
听出那是许嘉瑞的声音,罗艽抬眼看向叶青洲,眼神疑问,仿似在问她要如何回应。
岂料叶青洲一动不动,“不用理她。”
她箍紧罗艽的腰,像是哀求,“师姐,再抱一会儿……”
与此同时,站在门外的二人不约而同噤声。
闻见屋内响动,许嘉瑞尴尬垂下手,揉了揉眉心。“看样子是醒了。”
“嗯。”阮郁抱着手臂嘲笑,“你打扰到叶长老了。”
她们向外走去。
直至回廊尽头,许嘉瑞清了清嗓子,忽夸张地竖起手指,“罗师姐睡了七天,整整七天!”
“这七天青洲她是什么也没干,光在榻上抱人、输送灵力了。”说着,她瞪眼看向阮郁,“倘若你睡了三天还不醒,我就要开始考虑把你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