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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艽的车停在学校地下车库。
绕绕弯弯进了楼层,电梯直达负二层。
被罗艽抱着走出电梯间时,叶青洲只觉身前一阵阴寒。
本就是倒春寒,地下车库从不见阳光, 此刻油漆味浓重, 寒气逼人。
罗艽没含糊, 几步走向自己的车,开了副座的门,把人抱去副驾位, 低头替她系上安全带。
一抬眼, 瞧见那双盈满泪水的眸子, 罗艽无奈一笑,屈指擦了擦对方湿润的眼角。
“不哭了……我带你去医院。”
叶青洲愣眼盯着她, 还在无声地掉眼泪。
罗艽坐上驾驶位。
最近的医院在三公里外。挤进车满为患的道路, 平缓驶入医院地下车库。自主挂号, 等待, 安抚怀中泣不成声的女生。
“……这是骨裂啊。而且是二次伤害。”
黑白屏幕前, 医生摘下眼镜,瞥一眼罗艽,又瞧着双眼通红的叶青洲。“你这处脚踝,从前也受过伤吗?”
叶青洲小声说:“嗯。夏天的时候……摔了。”
“那时没来医院吧?抹了几天药膏,不痛了就忘了,是吧?”医生温柔地笑笑,“其实那个时候,骨头就已经有些损伤了哦。”
罗艽紧张地追问,“现在二次伤害,很、很严重吗?”
医生说:“先养着吧。伤筋动骨一百天呢。”
随后她向二人交代许多注意事项,给了报告通知,又签了取药的单子。
医院药房等候厅外,罗艽揉一揉疲惫的眼,“小洲,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排队。”
“师姐……”叶青洲却拉住她衣角,低下眼,喃喃一声,“对不起。”
对不起,头脑一热,还是联系了你。
罗艽只是无奈地揉一揉她的发顶。“不必说对不起。你自始至终都没有做错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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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已是日暮。
罗艽背着叶青洲走向医院车库。“小洲,可以把你的课表给我看一下吗?”
“当然。”叶青洲手忙脚乱地调出课表。
罗艽扫一眼课表,又问:“你的竞赛呢?”
“是和小组成员一起做的……我之前的实验部分已经做完了,还需要做一些报告整合。”
罗艽思索几秒,点了头。
走到车前,罗艽扶着她坐上副驾,人却没离开。
罗艽半撑在车门外,只说:“如果你回学校,我就没办法照顾你了。”
叶青洲微微愣住。
“可是,师姐,我不回学校……还能去哪里呀。”
“有的。”罗艽只沉思片刻,又说,“不过那个地方,离你学校不太近。我看了你的课表,课程比较集中,或许我可以负责你的接送。”
哪个地方?
叶青洲有些云里雾里。
但此刻她有更关心的事情。
叶青洲微微抬起脸,“师姐……会和我一起住吗?”
“嗯。”罗艽点头,“其实就在这家医院附近。住过去的话,复查也方便。”
叶青洲又问:“师姐,我们这样,罗阿姨不会发飙吧……”
“三清吗?”罗艽苦笑,“我私自退出会议的时候,她应该已经有想把我杀了的心了。”
却又说,“算了,不用担心她。真出了什么事情,我会去解决。眼下最重要的问题,是你的脚伤。”
罗艽抬手,弯眼笑了笑。“所以,你和我一起住过去吗?也可以先去看一看再决定。”
“好。”叶青洲乖乖巧巧应了声。
等罗艽关上车门,绕车半圈走去驾驶位,叶青洲又低头小声喃喃,“好像私奔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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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艽说的新住址,其实是曲儿在市中心置购的几栋Loft小洋房。
因为事先用短信联系过,是以当罗艽的车缓缓开进小区时,曲儿乐得像朵太阳花,笑眯眯站在道旁迎接。
“小艽,太潇洒了。你走的时候,三清脸都黑得没边儿了!!”
曲儿幸灾乐祸,“干得漂亮。哈哈哈……”
罗艽翻了个白眼。
曲儿笑嘻嘻地指挥她停车,又看向副驾的叶青洲,“小洲,来选房子吧~”
“选?……选房子?”叶青洲瞪大眼睛,几分错愕。
曲儿:“我主业是小艽的助理,副业是当包租婆。”
“啊,对。曲儿的副业是收租。”罗艽说, “她和她对象,都超级有钱。”
她向叶青洲指了指这一排小洋房,“这些全是她们的。”
“嘿嘿。”曲儿开玩笑说,“我对象是个杀手,每一单都拿超多钱的。”
叶青洲愣愣地望着白色洋房,呆呆出了神。
到最后,包租婆曲儿给二人一套最静谧的小洋房。远离马路,更靠近小区内云林花园。
出于旧友情谊,曲儿要求的房租显然远远低于市场价。
便是头顶月儿弯弯,叶青洲坐在洋房的露天圆台上,裹着毛茸茸的毯子,卧在罗艽身边。
藤椅上,罗艽端着一台笔记本电脑,清理着其中的文档。
叶青洲枕着罗艽的腿,小心翼翼盯着对方,却只见到一副紧蹙的眉。
“……师姐?”她小声问,“怎么了吗?”
“出了一点事情。”罗艽垂眼,抿起一个笑,安抚道,“不过没关系,我可以处理。你想回床上睡了的话,告诉我,我把你抱回屋。”
叶青洲应了声“好”。
毕竟是翘了小半段会议,又无故旷工;何况三清还是会议里最大的领导。
罗艽因此受到处罚,也是必然结果。
叶青洲缩着身子,卧在罗艽身侧,安安静静。
已是夜半睡沉,罗艽终于关了电脑。
将电脑丢回书桌,罗艽抬手,轻轻抱起藤椅上熟睡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