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意外地挺吸死忠。
而那个“恋爱狗都不谈”的热搜,本也没于凝什么事儿——问题就出在,这条导语是“昏了头才结婚”的热搜,压在于凝“结婚一周年”之上,整整二十个小时。
才让一切,显得极具喜剧色彩。
那晚于凝气得失眠了一整夜。
她不是没调查过周思游。可惜这位小演员的履历,实在是被洗得很干净。
指不定背后也有人呢,于凝心想。
周思游本科在北美,毕业便回国。没查见父亲信息,只听说在周思游出国留学时,国内的母亲车祸身亡。
车祸时车上没别人,好像是特意挑了个无人的山道,驱车冲出围栏,撞进碎石海滩,把自己埋葬。
这么有病的母亲,难怪生下个神经质的女儿。
*
周思游坐在落地窗侧,身前摊着钟情的剧本。
剧本暂名Achromatous(无色的),是一个发生在现代教堂里的封闭式故事。
开篇即是男主人公的死亡。而身为其妻子的女主人公,是案件里最大的嫌疑人。
男主曾是一个音乐老师,也曾教导过女主人公学音乐;不幸的是,他意外腿部受伤,轮椅度日。
作为牧师请来弹钢琴的外援,男主在几日前来到教堂。岂料日程那天,他端坐在教堂钢琴前,紧闭双眼。
人已经死了。
试戏的内容,是目击证人眼中的回忆。
男主以轮椅度日,每日清晨,女主角例行推着他去草坪散步。一些意外,男主的轮椅倾倒,男主也摔在地上。
女主角并没有立刻去扶,不过静静望着挣扎的丈夫。
也是因为那点怠慢,所有人都将女主人公当作最大嫌疑人——
试戏的考题,就是这份“怠慢”。
思索间,第一个试戏的人从房间里出来了。
许多人下意识围上去,却见对方面如土色。
有人一愣,向她发问:“钟情……骂得很凶吗?”
“我宁愿她骂人,”那人叹一口气,“我现在都不知道,我以前一直坚持的演戏方式……是不是对的了。”
“什么意……”
却不等身边人再问,她已经两脚轻飘飘,鬼魂一样飘走了。
……不是语言攻击,是精神攻击!瓦解型攻击啊!
第二个进屋试戏的人已经有些心怵了。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
无一例外,都是一张哭丧的脸。
候场座里人心惶惶。
第十个是周思游的好友,周思游顺势问一嘴里面情况,对方只简单点评一句:“比你还毒舌。”
“思游姐骂人是雷阵雨,雨过了天晴了,也没什么感觉了。”
“至于钟老师……”
“大概是温水煮青蛙式的。语气淡淡说你几句,你越想越难受,越想越难受。”
“……”
周围人倒吸一口凉气。
周思游站在其间,假意惬意,可抿了唇,指甲还是嵌进手心。
手中的剧本被捏得皱巴巴。
十四,十五……
深呼吸后,由现场助理带领,周思游进入试戏的房间。
空荡荡的房间内,最中央摆着试戏需要的轮椅。
窗边,钟情端坐在桌后,面前层层叠叠纸张,手里一只黑色圆珠笔。
望向周思游时,她的眼底已有了几分倦意。
“给你十秒钟的时间,进入角色。”
话音落下,周思游像是没什么反应。
她低垂着眼,几步走到轮椅旁,假设椅上有人似的,便将轮椅把手握在手心。
轮椅向前,周思游依旧冷着脸。
助理小林最先在心里暗叫“完蛋”。
她在心里大喊:这周思游演的哪里是女主角?演的分明是她自己!在这份剧本里,女主人公是个被怀疑杀了人的小白花,而故事主线是洗清自己的嫌疑——可周思游这样子,不是明摆一副“我就是凶手”?
果然。
戏中,周思游站在轮椅后,忽而脚撇了后轮。
轮椅侧翻在地。
——周思游是这十几个人里,唯一一个主动推翻轮椅的。
小林心想,完了。这周思游对剧本的理解和别人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旁人费尽心思造出一个意外事故,周思游手起刀落,自己先掀翻了轮椅。
那就是预设她无辜的人,也要掂量起她的嫌疑了。
小林觉得,此人可以Pass了。绝对没戏!
可瞥瞥身边钟情,没有生气,也没有喊停,仍冷着眼,不说话。
小林以为,小钟导一定是在酝酿更大的暴风雨。
房间中央,周思游慢条斯理扶正轮椅,视线落在脚边。
仿佛那由空气饰演的男主角,此刻还挣扎地跪在地上。
周思游站着身,向“他”伸出了手。
“老师,自己站起来。就像你从前教会我的那样。”
有这句话吗?小林小心翼翼翻着剧本。
她隐约觉得这句话挺熟悉,可翻到试戏的这一页,却找不见这台词。
轮椅旁,周思游态度轻慢,伸出的手低垂,神色几分傲慢。
片刻后,才终于把“人”拉上轮椅。
扶起了人,她缓缓拍了手,又重新站去轮椅后。
恍然对上室内工作人员的眼,周思游仍在戏中,便像是在戏里撞见熟人,压下眼里失措,笑着打一声招呼。
“——可以了,停下。”
几步开外,钟情抬起眼,语气依旧冷冰冰。
她静静望过来,面上扑克牌似的没情绪,“周思游,你在想什么?”
周思游隐约明白了,先前试戏的那些人说钟情说话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