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情问:“所以,怎么做到的?”
周思游:“复刻眼神罢了。”
钟情云里雾里:“……什么眼神?”
“就是……我们做·爱,亲吻的时候,看向彼此的眼神啊。”
话音落下,周思游捧住钟情后脑,一俯身,猝然吻下来。
屋里的风声戛然落静。
窗外海风轻拂,都撞在林中。
是落雨的前兆。
两个人在房间里,头磕脚碰,倒在一旁的沙发边。
周思游的唇擦在钟情脖颈。
于是整齐的上衣、纽扣、领结之外,一抹暗红的唇印格外显眼。
窸窸窣窣,地毯上西裤绊脚。
——周思游的手摸索向钟情身下时,钟情显而易见地颤了颤眼睫。
随之,她将手按上周思游的肩,与她面对着面。
她们坐在沙发上。
周思游愉悦地笑了一声。
视线下滑。
周思游好喜欢钟情现在的样子。一半严肃,一半欲·望,分割在腰线。
身前,钟情也在俯视着凝望着她。
眉眼,鼻骨,朱唇,钟情垂下的视线缓慢逡巡。
最终停在那乱得一塌糊涂的口红上。
这是古驰最新款的颜色,雾面,薄红,却被吻得有些花了,绽放一种颓败的妖冶。
周思游靠坐在侧边,钟情的手扶在她肩上。
却是手指才要触碰到纽扣的一刹。
“——这个房间,有人在用吗?”
一个年轻的陌生声音响在门外,持一口法式卷翘音的英语。
咚咚咚——“有人吗?有人吗?”
敲门声轻快富有节奏,屋内二人猝然一愣。
这是一个无主的会客室,用时挂牌,室内无人便可占用。
——现在居然有人也想进来!
钟情立刻回应:“有、有人在用!”
再转头,怒视周思游,小声问:“你怎么不锁门?”
周思游无辜说:“……是你最后进来的。是你没锁门。”
同一时间,门外女人不依不饶再问:“是谁在用呀?也是剧组的吗?”
这次用的是法语。
——是钟情编导那组的小助理!
遇上认识的人,钟情难得几分慌乱。她下意识侧了身,向外望去,法语混在口齿间,什么也听不清楚。“是我……是Belle,这个房间我在、我在用。”
即便中间隔了距离与一道金属的物质的门,钟情却觉得自己已经暴露在外人眼里了。
简直羞愤欲死。
窗外开始落雨了,滴滴答答,窸窸窣窣。
雨滴小得看不见,却能听到声音,触到水汽。
海屿的雨便是这样。
急切,潮湿,沉闷,来得快又走走停停,一片接着一片,比白色海岸那涨潮退潮还要难以捉摸。
行人不站在雨下,也要被雨雾浸染,如同在肌肤上蒙一层月色和纱,眉上开一朵雨的花。
屋里,周思游忽而屈起膝盖,抵住她。
抵住一片下雨的湿地。
钟情的眉微不可察一皱。
屋外人还和钟情说了什么,法语急促。周思游法语会得不多,只能听个大概。
助理热爱工作,听屋里是钟情导演,便更想要进来,或者搬着电脑就地办公。钟情言简意赅地应付,话里话外赶她走。
钟情的法语很好听,优雅又从容。
可眼下状况却不怎么从容。
周思游坐在她面前,像是有些累了,忽而将腿向前些许距离,膝盖再次抚过滑腻的潮。
“啊……”
钟情咬紧牙关。
她与门外人的对话停顿片刻。
片刻,钟情怨怼地回瞥一眼,眼底在生气。“周思游,你……”
周思游望着她,垂了眼,作无辜状态。
“小钟导,我们什么时候能开始呀?”
钟情咬咬下唇,稳下声音,有些苦恼地用法语驱赶门外的人。“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好吗?我需要休……工作了。我还有些别的事情在忙碌。”
“——可是,”对方有些犹豫,却还是鼓起勇气继续追问,“我还是认为……”
这人也太烦了,周思游想,热爱工作是好事,可没有眼力见也是遭罪。
听着雨声,周思游闭上眼,心想,门窗分明关得紧密,屋内却渗水了。一滴,一滴,打在不经事的沙发边缘、地板、纹着海浪的天花板上。
窗外,风吹起薄薄的窗帘。
雨渍浇在玻璃窗上。雨声沉沦又摇曳。
烦躁被水声抚平了。
意识回拢前,她已经抬手,握住钟情的腰肢。
碰撞。
面对门外喋喋不休的询问,钟情终于爆发了:“我说我很累,需要休息了——你是听不懂吗?!”
“……”
周思游心想,啊呀,露馅儿了。谁在会客室‘休息’啊?
但门外的人显然被钟情的怒气唬住了。
她匆匆道了歉,脚步声渐远。
“走了?”
“……我不知道。”
周思游于是靠近钟情的耳,“那姐姐等下就叫得轻点儿。”
钟情陡然一愣。
姐姐——周思游很少这么叫她。
也许只有十几年前初见,都是十三四岁的少年时,周思游犯了什么错,落了作业或者压根儿没做,为了让钟情不去告状,或者让她帮忙完成,才软着嗓音姐姐长姐姐短,一边撒娇一边耍赖。
后来长大了,也不愿叫了。
但现在再捉起这个称呼,竟让钟情有一种错觉,就好像……
即将和她欢爱的,是尚且稚嫩的“周佳念”,而不是眼前成熟的“周思游”。
她看向她,眼里有欲望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