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许打我妈妈!”高悦扒拉下妈妈的手,话还没说完,嘴巴又被妈妈捂住。
“我不仅要打你妈妈,我还要打你!”男人的凳子再次举起,对着高悦。
妈妈站了起来,推了一下男人,“别打了!”
男人举着凳子,双眼怒火,“滚!给我滚!带着你的野种给我滚出去!”
妈妈双手在颤抖着,她看着男人,说,“爸,我是没办法了,求求你…”
妈妈话没说完,男人手里的凳子摔在地上,木凳四分五裂炸开。
“贱人!”男人狠狠甩了妈妈一巴掌,“赶紧给我滚,我们高家没有你这个丢人现眼的贱人!”
“妈妈!”高悦跳下凳子抱住了妈妈,“我们走吧,我们走吧。”
她太害怕了,这个男人太可怕了,高悦怕的浑身颤抖。
妈妈感受到了她的害怕,拿起凳子上她的外套给她穿好,偏头看了眼一直沉默的女人,“妈,能不能拿点吃的。”
沉默的女人看了眼男人,似乎是不敢做主。
高悦紧紧抱着妈妈,“妈妈,我不饿,我不吃东西,我们走吧。”
她只想赶紧离开这里。
“好,”妈妈对她笑了笑,眼角一直有些红,“我们走。”
妈妈牵着她离开,屋子里再次响起砸东西的声音,高悦下意识回头看一下,男人踢翻了她和妈妈刚刚坐的凳子,满屋子的人,没有一个人拦一下男人打妈妈,也没有一个人出来阻拦。
她们离开了这个让高悦害怕又不喜欢的地方,兜兜转转,等住进宾馆时,妈妈又吐血了,大口大口的吐,高悦被妈妈拦在了卫生间外面,她蹲在门口,听着妈妈痛苦的呕吐声。
高悦很想哭,又怕哭了让妈妈更伤心,她咬着自己的嘴唇。
妈妈打开门,抱住了她,她搂着妈妈的脖颈,在妈妈脸上摸了摸,“疼吗?”
“不疼,”妈妈唇色发白,抱着她就这么坐在地上,“一点儿都不疼。”
“身上呢。”高悦扒拉着妈妈的衣服。
妈妈阻止她看,笑着摇头,“身上也不疼,衣服穿的厚,没有砸疼我。”
“哦。”高悦钻进妈妈怀里,贴着妈妈。
妈妈亲了亲她,说,“今天姥爷说的话是错的,你不是野种,你也不是妈妈跟男人乱…乱来生的,你的爸爸…其实挺好的。”
高悦这是第一次听见妈妈提起爸爸,以往她也问过,为什么她没有爸爸,妈妈只是说她和爸爸不合适,分开了,各过各的生活不打扰。
“悦悦,我带你去找你爸爸。”妈妈摸着她的脑袋,“好吗?”
高悦想说不好,她谁都不想见,只想跟妈妈在一起,可这话她不能说,前些阵子妈妈说要带她找姥姥姥爷,让她以后跟着姥姥姥爷生活,她不愿意,哭过闹过,已经惹妈妈伤心了。
但高悦也说不出‘好’,她只好沉默着。
“你爸爸真的挺好的,跟我在一起的时候对我很好,他一点也不嫌弃我是个小服务员,”妈妈说,“风流倜傥又幽默,出手阔绰大方,见识广,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才17岁,我们谈了五年,你爷爷奶奶一直不同意我们在一起。”
“为什么?”高悦问。
“因为门不当户不对。”妈妈说。
“什么意思?”
“就是…爸爸家里很有钱,妈妈家很穷,不合适,”妈妈轻轻晃着,“然后我想着,既然不同意就分开好了,没想到我发现肚子里有了你,我就不想分开了,跟你爸爸说,要不我们私奔吧。”
“私奔是什么意思?”
“就是两个人离开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别人都找不到的地方生活。”
“那他同意了吗?”
妈妈摇摇头,“那天你爸爸说,他已经在家人的安排下结了婚了,也有了儿子…”
说到这里妈妈语气变了,停顿了很久,高悦皱着眉头,“他结婚了为什么不告诉你。”
“他说他舍不得跟我分开…谁知道呢,”妈妈说,“我接受不了,就跟你爸爸分开了,自己一个人去了远方,后来生下了你。”
“坏人。”高悦说。
“不,你不能这么说,爸爸他不知道你的存在。”
“我是说他对你很坏。”
妈妈一愣,搂紧了她,“这些不重要,只要他以后对你好就行…你爸爸应该会对你好的,他家里不像姥姥姥爷,重男轻女,以前他就跟我说过,很想要个女儿,他现在有儿子,等他知道还有个你这么大的女儿,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高悦第一次见到爸爸,是在三月初,新云市是个大城市,很漂亮豪华,她坐在饭店的窗户边往下看着,马路上特别多的车,比她和妈妈一起生活的县城车子要多多了。
也不怎么冷,没有雪,每一处都是漂亮的。
对面有一家卖糖葫芦的,橱窗里摆放着的糖葫芦各色各样,高悦既没有见过也没有吃过。
要是能跟妈妈一起在这儿生活就好了。
“悦悦,”妈妈拍了拍她的屁股,“坐好了,爸爸来了。”
高悦一个扭头,马上在椅子上坐好。
一个男人在服务员的带领下走了过来,他看见妈妈和自己时,脚步顿了顿。
男人坐到高悦对面,眼神一直盯着她。
妈妈说,“悦悦,喊爸爸。”
高悦没有喊,被男人的眼神看的心里发毛,她贴到妈妈身边。
妈妈递给她一张钞票,说,“想不想吃对面的糖葫芦?”
高悦看着她,点了点头。
“悦悦去买吧,吃完了再回来。”妈妈摸摸她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