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拿着水瓶走了出去,厨房里有个水车,夏乙接了壶水放在灶上烧着,站在一旁看着它。
厨房没有门,外边的客厅沙发上有两个人,一大一小,看起来应该是母女二人,女儿不大,六七岁的样子,趴在沙发上脑袋枕着妈妈的腿。
她妈妈一边给她身上上药,一边在讲故事,女孩哼哼唧唧的好像很疼。
厨房的垃圾桶里有着零零散散药的包装袋,这些药都不是卢春好的药,那么就应该是租户的,这个屋子里住着的全是病人。
病人不稀奇,毕竟这里离医院很近,很多病人掏不起住院费,就会租住在医院旁边,作为医生她见得多了。
夏乙盯着火,眼神微微闪烁。
拎着满满一瓶水回房间,卢春好还在认真吃着粥,夏乙倒上一杯水,拿过桌子上摆着的几个药瓶将药分了出来,说,“吃完饭把药吃了。”
“嗯。”卢春好说,“谢谢你,夏医生你人真好。”
夏乙看了眼药瓶,“这些药也就一两天的量了,明天不管烧退没退都得去趟医院。”
“会的,我已经挂了你的号了。”卢春好裂开嘴角想笑,嘴角干裂到她龇了龇牙。
“身体缺水,”夏乙拿着她的水杯晃了晃,“你之前…生病的时候也都自己吗?”
“啊,”卢春好吃一口粥,淡淡道,“算吧。”
“多危险,”夏乙说,“为什么不想让你的朋友知道,有人关心也总好过自己扛着。”
卢春好搅拌着稀饭,轻轻摇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她现在离我又那么远,何必让她白白担心,我自己可以的,习惯了。”
习惯了。
夏乙微微一愣,张张嘴想说什么,手机突然响了,她逃出来一看,是威廉博士。
“实验室那边在喊我,”夏乙说,“我先回医院了,有问题给我打电话。”
“嗯,你注意安全。”卢春好目送她。
房间重新回归与安静,卢春好放下勺子,胃里因为有了食物变得充足,也没有了之前醒过来的那种孤独感,好了很多,虽然还是会孤独。
卢春好讨厌一个人相处,但又不得不去面对,甚至希望可以快点住院,住院了就不是一个人了。
不过,从夏乙嘴里得知,住院还没有那么快。
“你真的想好了要当志愿者吗?”夏乙再次问她。
“嗯,真的想好了,”卢春好坐她对面,说,“夏医生,我跟你说实话吧,来青云市我就是奔着你过来的,就是想来当志愿者的。”
夏乙看着她,几秒后打开桌子抽屉,拿了份文件给她,“这是正式版合同,你看看,没问题在最后面把字签了。”
卢春好翻开合同,很详细,合同上说了当志愿者的一切,把身体交给医院,住院、治疗都是免费,但是医院不承担试药后果,不论发生什么不好的结果都是乙方承担,试药过程保密,病房会有监控24小时监视着反应等等。
卢春好把合同过了一遍,她签过不少合同,全都是与金钱挂钩,这是第一份与金钱没关系,是和生命有关系的合同。
她拿过笔,在最后一页签上名字,看见自己名字下面还有个签字处。
乙方监护人签字。
卢春好抬头,“监护人?”
“是,”夏乙说,“你的家人亲属什么的。”
卢春好顿住,手指抓紧笔,“不签会怎么样。”
“签这个是如果你发生了意外,医院好有个交待。”
“哦。”卢春好松了口气,吓的她还以为没人签就不能当志愿者了,她笑笑,“如果我发生了意外,我的身体捐献给医院,不用跟人交待。”
夏乙从昨天的状况已经多少猜到了卢春好的情况,只不过当卢春好笑着说出来时,她还是有点儿吃惊。
“那你还得签份儿遗体捐赠协议。”夏乙说。
“签。”卢春好答应的非常爽快,“在你这儿签吗?”
“不在,需要先上网申请。”
“好,那我申请。”卢春好说。
“嗯。”夏乙把网站发给她,“申请通过了就能签,十五个工作日左右。”
“这么麻烦呢。”卢春好在手机上操作着,申请就挺麻烦的,上传身份证,如果有疾病还得上传检查报告等等一系列东西,“我还以为很简单。”
“关乎生死,都是大事。”夏乙说。
“是,”卢春好认同,“除了生死,没有大事。”
第9章
“滴滴”门锁发出两声解锁的声音,贺瑜拉开家门,家里很黑,伸手打开灯光,进屋喊了一声,“春好。”
没有人回答她,贺瑜弯腰打开鞋柜,柜子里只有她一双拖鞋让她反应过来,卢春好已经走了。
她们已经分手两天了。
贺瑜坐在穿鞋凳上缓了很久,起身走到卧室,卧室里乍一看和平时没有区别,仔细看还是有不一样的,床上没有了人,卢春好睡的那边床头柜上也空了什么都没有,以往那里会有一个水杯,或者还有一盒牛奶。
衣帽间里卢春好的衣服也没了。
贺瑜轻轻皱眉,这两天她忙于新产品的事儿没怎么回家,卢春好是什么时候走的,不,她们是因为什么分手来着?
想起来了,是因为程宁,卢春好让她辞了程宁,否则就分手。
很突然,贺瑜不太明白卢春好为什么这么突然,说分手就分手,离开的也很快,甚至没有和她说一声。
也不是,分手之前她们刚过了十周年的纪念日,可是贺瑜给忙忘了,卢春好会不会因为这些事儿攒在一起所以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