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没完了,她们说了好长时间,快要午睡了吧?不吃饭了?
我端起盘子拉起徐厚载远离这个是非之地。
这时温度刚好,我拉着徐厚载有着茧子的手,走出食堂。
擂鼓作响的心跳,萦绕心头的热恋。我背后还有她。
有徐厚载。
19.徐厚载没吃饭,训练会饿。
我拿着火腿肠和面包请假去操场找她。
我很快就找到张小数,她在和一群女生闲聊,都是篮球队员,却不见徐厚载。
“来找厚载啊?”张小数说这话时挤眉弄眼的,没有一点儿女孩子气。
我没理会她,只问她徐厚载去哪了。
张小数用下巴朝篮球场那边扬了扬,有两个身影。
我慢步踱过去,听见张小数在身后喊:“再不快点就来不及啦。”
20.走到篮球场边缘,我就不再往前了。
徐厚载喜欢过的女孩、最近一直出现的女孩,似乎对徐厚载也心存喜欢。
那她们不就是两情相悦吗。
我和吴善水,原来一开始就没有机会了。
至少徐厚载是我的朋友,很要好的朋友,可她也是善水的朋友。
小时候,我和善水喜欢的东西就格外一致,玩具要两个一模一样的,衣服如此、首饰亦如此。
现在呢。
没有两个多余的徐厚载了。
21.高一下学期分班,我如愿选了理,想离徐厚载远一点,她把我扰乱的太厉害了。
善水和徐厚载一样都选了文。
她们会分到一个班,一个宿舍,然后一起上下课。
吴善水不能如意。我向当宿管的小姨无意间提了一下,算是我对吴善水剪我头发的报复。
不知是我的表达有问题,还是小姨的理解能力有问题。吴善水和徐厚载确实没分到一个宿舍,但徐厚载和我分到了一个宿舍。
徐厚载在宿舍见到我时的表情,既惊喜又诧异。
我大胆地想,徐厚载会不会也喜欢我呢。
我李山池,什么时候这么卑微了。
上一次这么卑微,还是偷偷抹妈妈的口红。明知不是我的,却喜欢得紧。
我终于承认,在十七岁的年纪,喜欢上了一个同我一样的女孩。
22.喜欢这种感觉,习惯就好了。
我一直在习惯,一直在隐藏。
高中,我深知不是谈恋爱的年纪,所以我尽力地学习,想等到有能力再告诉徐厚载。
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我在爸妈的安排下进了我叔叔的公司实习。
我从底层打杂,每天很累很累。每天也在徐厚载的晚安中睡过去,第二天起个大早,在去上班的路上等徐厚载给我发早安。
这样忙碌的生活很累,却累不过喜欢徐厚载三年。
我不喜欢暗恋这个词,它总让我觉得很辛苦,喜欢可以轻易说出口,孰真孰假,无人知晓。
23.我的二十岁生日,徐厚载买了一个蛋糕,加了很多装饰在上面,花里胡哨的。
善水最近不和我们在一起,她说她要在家养身子,毕竟上大学要坐车。
不过我生日当天,善水还是来了的。
那天夜里,熄了灯,我们仨在天台庆祝,繁星点点,微风徐徐。
我吹了蜡烛,在她们的注视下许下三个愿望。
第一,大家们身体健康。
第二,所行不负年少。
第三。
我没许下第三个愿望,徐厚载眼里光芒流转,她问我都许了什么,我别开眼睛,双手攀上善水和她的肩头,轻声说道:“万事顺意。”
24.生日过后,我们的生活又开始各过各的。
徐厚载在咖啡店打工,我在叔叔的公司实习,而善水,我不知道善水去哪里了。
暑期一开始,她还会主动联系,可过了几天,她的联系就开始断断续续。
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偶尔路过善水家,想问问她最近身体怎么样,却又停住,突然想起我们的竞争关系,于是走开。
在忙碌中挤出时间,去咖啡厅看徐厚载,看她给顾客点餐、端盘子,然后在叔叔的催促中离开咖啡厅。
我想着,我要告白了。
25.这个告白,应该让吴善水知道。
我去她家找她,却看到她爸逃避的眼睛,我去学校找徐厚载,却听到她一反常态的冷漠回答。
仿佛过了一个暑假,全都乱了。
我的目标从告诉吴善水我喜欢徐厚载,到寻找吴善水。
那一天,爸妈从国外给我发来邮件,询问我善水的病情。
这时我才知道,吴善水得了肝癌。
26.肝癌晚期。
吴善水,她要走了。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窗外的天是那么蓝。
像梦一样,我又想起了小时候善水来我家住,她穿着小睡衣让我夸她可爱,我没夸她,反倒恶狠狠地回了一句老娘比你更可爱。我妈让我把嘴巴放干净,善水在一旁偷笑。
她偷笑的那一幕我记了很久。
明明生日那天许了愿的。
我明明许过了的。
27.善水妈妈告诉我的病房。
我踱着步子,在医院的楼道里慢慢走。医院鲜有欢声笑语,尤其是这块重症监护区。
我没想到,有一天我会以看望朋友的理由来到这里。
徐厚载已经到了,她面色木然,微笑也很勉强,她说:“你们先聊。”便出去打水了。
不知是什么时候开始,我和善水很少有两个人独处的时候。
因为我们的世界里都多了一个徐厚载。
我坐在她的床前,没敢看她的脸。
“山池,”她叫我,“最近还好吗?”
我低着头,眼泪却不自觉地滑出来,“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