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慢垂首,慢慢扳开钟楚拉着自己衣角的手指,哑声道:“钟楚,别闹,快休息吧。”
钟楚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应,手先是一松。脱离了安雁清的掌控,不等她反应过来,又再度抬手,用力一扯她的衣角。
安雁清在这一松一紧中毫无防备,差点失去平衡,被她拉倒在床上:“钟楚?”
她扶着床边,刚稳住身形,就迎来钟大小姐含着哭腔的指控:“安雁清,我们领证才这么短的时间,你对我就已经失去耐心了吗?”
安雁清微微抿唇,她的手搭在床边,没敢再看钟楚。眸子低垂,看到自己的手下意识攥紧了床单,干净整洁的床单被她捏出大片大片碍眼的褶皱。
一如她混乱的心绪。
“钟楚,不用害怕,我不会再关灯了。窗户和窗帘都被我关上,这里很安全,你不用担心会有危险。”
“你之前也跟我说过,你习惯自己一个人入睡。我留在这儿,只会打扰你的休息。”
钟楚被她这么长一段话绕得有点晕,大脑昏昏沉沉,懒得思考,皱眉问:“所以呢?”
安雁清阖了阖眼眸,手指一点点松开床单,直起身子。因为过度用力,指节的痛意久久未散。
“所以,钟楚,你快睡吧。时候不早了,明天还要去公司呢。”
天一亮,钟楚可能根本记不清今晚的事情。或者,她会在醒来的第一时间恼羞成怒,将安雁清用力从自己的床上踹下去。
——钟大小姐完全做得出这种恩将仇报的混账事,哪怕今夜让安雁清留下来的请求,是她自己主动说出口的。
钟楚慢了半拍,才弄清楚了她的逻辑。她没在意安雁清那一串有理有据的铺垫,全副心神都放在了她最后的拒绝上面。
骄傲的钟大小姐因为怕黑的弱点,难得在别人面前示弱,谁知这人却毫不领情。
两人的思维完全不在一个层次,思考方式同样不同。
钟楚不依不饶,还想再说话,可刚喊了声安雁清的名字,眼泪下一秒就掉了下来。
她坐在床上,凌乱发丝散在脸上,哭得抽抽噎噎,梨花带雨,伤心至极。
钟大小姐骄傲强势惯了,这幅模样可真不多见。
一时之间,安雁清的复杂心绪完全被她这破天荒的古怪反应冲散了。下意识摸出手机,想要将钟大小姐的黑历史拍下来。
想来等明日酒醒,大小姐看到自己这幅模样,恐怕会连自己的肠子都要悔青了。
还好安雁清的理智尚在,致使她阻止了自己缺德的行径。
“钟楚,你哭什么?”
她跟着在钟楚身旁坐下,上下打量着她的表情,满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这家伙又想到了哪里。
钟楚透过朦胧泪光看她,哽咽着道:“我老婆,她好坏。她老是喜欢欺负我。”
安雁清:?
好坏?欺负她?
她几乎要被这没良心的小混账给气笑了,她一晚上费心劳力,结果换来的,却是这样两个评价?
安雁清冷冷瞥她一眼,默不作声摸出手机,刚打开相机,耳旁的抽泣声突然没了。
她惊讶抬眼,有道温软的躯体贴了过来,抱住她的手臂。
钟楚的身体很软,比天边的云团还要轻柔,她的胳膊几乎能完全陷入云层当中。
她贴近安雁清的耳朵,悄声道:“安雁清,你靠过来点儿,我要悄悄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安雁清身体僵硬,浑身上下都不敢乱动。
她紧绷着脸,想抽臂,却又不敢动作。声音发紧:“什么秘密?”
她没有转头,却能清晰感受到钟楚的视线落在她的脸上,眸光灼热,一寸寸扫过她的脸颊。
她的声音分明还夹杂着几分泣音,转瞬却又破涕为笑,雀跃道:“安雁清,我突然发现,你长得好好看呀。”
安雁清的思绪完全凝滞,她僵硬扭头,不可置信望向钟楚,脖颈发出宛若机器没油时的轻微咔咔声。
发丝的遮掩下,她的耳根完全红透了:“......钟楚,你要不要好好听听,自己到底在说什么?”
钟楚没搭理她,自顾自凑近了几分:“你这么好看,又是我老婆。“
“所以我可以亲亲你吗?”
第29章
安雁清可以在任何人面前保持冷静理智, 但她的隐忍克制,每每在遇到钟楚这么不按常理出牌的人面前溃不成军。
她仿佛已经完全丧失了思考能力, 怔怔望着钟楚娇艳如花的脸颊凑近。她知道自己应该躲的,偏偏做不出来任何动作。
明明说的只是亲亲而已,钟楚靠近了她,按着她的后脑,咬破了她的唇角。
她的唇间还带着烈酒的醇香,酒意在交缠的唇齿间弥漫。淡淡血腥味自刺痛中升起,伴着清甜的酒香。醉意不断升腾,继而将安雁清理智搅得稀碎。
她的神智几乎要迷失在无边的清甜酒香中,有一个瞬间, 她甚至觉得,今晚喝醉的人可能不是钟楚,而是自己。
真的太荒谬了。
这是比她那荒唐的梦境更荒谬的场景。
她应该要反抗的,仅剩的理智催生出这样一道念头。
可钟楚一直注视着她,漂亮的眸子里笼罩一层薄薄雾气。睫羽轻轻扇动, 如蝶翼展翅飞舞。脸颊因为醉意, 染上连片暧昧的绯红。
灯光晦暗不明, 屋内的东西像没有对焦的镜头呈现出的模糊虚影。而她是模糊的风景中, 唯一清晰的剪影。
她美得妩媚妖娆,令周围的一切黯然失色。
安雁清心跳的速度不受控制,耳膜震动的频率与心脏跳动的速度同样迅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