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钟亦然十分乖巧。仿佛明白自己庞大的体型,不经意之间就会给主人带去伤害,异常温顺。
激动归激动,兴奋围着钟楚打转,轻轻舔舐她的手腕,却不敢再猛扑上去了。
钟楚手还被安雁清握着,动作别扭地摸着它的狗头。
安雁清和宠物学校的负责人交谈,钟楚偏头看她一眼,目光又落到两人紧紧相握的手上,突然觉得肌肤接触的地方有些发烫。
她轻轻抿唇,又撸了下傻傻吐舌头的蠢狗的脑袋。
车带着两人一狗重新出发,直到上车的时候,安雁清才松开钟楚的手。
钟楚默不作声将手收进袖中,安雁清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动作,温声道:“再带你去新家看看。”
钟楚心跳的速度很快,胡乱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她隐约听见安雁清似乎笑了一声,但也没再开口。车里的气氛有点沉寂,却不是无话可说的沉闷,也与平时的静谧不太相同。
钟楚倏然觉得,刚才安雁清牵过的手更烫了。她手指碰过的地方灼热滚烫,连她的皮肉都一并烧红。
这种感觉很奇怪,说不上来具体奇怪在哪里。
形容不出的情绪在钟楚心底不断发酵,犹如一波比一波更重的海浪冲下,一刻不停激荡着。教她心绪紊乱,不知所措。
钟亦然庞大的脑袋从后排伸出来,亲密蹭着她的手臂。钟楚为了缓解心口莫名的情绪,只能更用力摸着它柔软的狗头,换来钟亦然一声欢快的呜咽。
直到车驶进熟悉的区域,钟楚才稍微回过神来。
她茫然打量着周围熟悉的风景,惊讶问:“不是说要看新房吗,怎么直接回老宅来了?”
安雁清淡淡一笑:“新房就在这一块。”
钟楚错愕抬眼,等安雁清停好车,钟楚下来一看,果然,她所在的这块区域距离钟家老宅很近,走路恐怕十分钟就能到。
安雁清嗓音轻柔:“离老宅近一些,你以后想家人的时候,随时就能回去。”
这块地方寸土寸金,而且基本早已有了主人。能在这里居住的人们非富即贵,安雁清想要拿下这座别墅,除了必备的大量金钱外,同样需要动用人脉,花费不小的人情。
只是为了让她可以距离家人近一些,安雁清可谓是煞费苦心了。
这难道还不算在意吗?
钟楚喉咙微微哽咽,心口一直积压的情绪猛地翻卷上来。她还没反应过来,安雁清就重新拉住她的手,带着她往里走。
一进入别墅外面的园子里,首先映入钟楚眼帘的,是大片大片盛放的玫瑰花海。
玫瑰热烈张扬,随风摇曳。各种颜色不同、品种各异,但同样的美得惊人的花,开得生机勃勃。
现在已经是秋初时节,不是玫瑰盛放的花期。这么大一片花海,所耗费的精力同样不小。
钟楚心底积压的情绪已经汇聚成海,快要将她溺死在里面了。
她眸子中映着娇俏可人的花朵,花瓣上湿润的水珠亮晶晶,倒映进她眼底,像漫天坠落的星子。
“我希望我以后的家,门口的园子里有一大片的花海。每天出门或者回家,都要从花海中间穿过,多浪漫呀。”
可钟家老宅庄严肃穆,就连种植的花草树木全都像沉默肃立的守卫,被修剪得整整齐齐。
这座宅子本身,仿佛都沉淀着沉重的岁月气息,与钟楚天真烂漫的想法格格不入。
她当然知道,只要她开口,钟家会毫无底线地满足她的所有要求。
可她的爷爷、父亲,都是在这样宁静的环境里长大。这才是他们熟悉的钟家。她不能如此自私,毁去他们沉淀在记忆深处的美好回忆。
况且在钟楚的潜意识里,似乎也觉得,钟家老宅理应是这样沉默肃穆。她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不适合这座庄严古朴的宅子。
再往里走,打磨平整的树木,铺成的长短不一的台阶,小巧的树屋,别有野趣的生态缸。屋里被鲜花围绕的圆形拱门,透明垂坠、投影出漂亮字体的书法灯。
各种风格迥异装饰汇聚一堂,又出乎意料和谐。
诸多她曾经不经意随口一提,连自己都没放在心上的东西,全都被安雁清仔细记着。
在数年之后,精心包装成一件令人惊喜万分的礼物,被安雁清小心翼翼捧到她面前。
安雁清带她将屋里屋外、楼上楼下都转了一圈,这才松开她的手,垂眸看她,温声道:“如果有哪里不满意,可以随时找人来改。”
她的神情很平静,眸光毫无波澜,没有半点要邀功的意思。斜阳透过窗子倾泻下来,她的眼神浸在暖融融的光里,视线似乎蕴着数不尽的温柔。
她只在意她的看法,只在意她满不满意,只在乎她的感受,对自己在其中付出的心力半句不提。
好像她只是做了自己理应要做的,做了自己应该做的,没什么值得夸赞的,这本就是她的责任。
钟楚是决定这座庄园里一切东西的决策官,只要她一句话落下,不管是什么决定,安雁清都会毫不犹豫去执行她的决定。
完全确保这座房子,是按照钟楚的意志,打造成令她满意的、她心目中的完美的家的模样。
钟楚突然明白过来,她之前为什么会那么执着于,在乎安雁清究竟在不在意、舍不舍得自己的问题了。
她心口住进了一头活泼的小鹿,小鹿撒着蹄子欢快跳动,激动地在她心里闷头乱撞。
撞得她心脏闷闷发疼,又从疼中生出没头没脑的欢喜。
她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