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溪闻言松了口气,瞧着乌玲玲头上的小鱼,想到自己头上也有个一模一样的,脸上露出欢喜。
摊贩主人惯会察言观色,逮着两人就是一通夸,夸完嘴角堆着笑道:“两位小姐诚惠,一共四十文。请问哪位小姐给钱?”
“钱?”
闻溪脸上乍然现出裂痕,转头看乌玲玲。
乌玲玲扬了扬眉,一副爱莫能助的表情:“我也没有。”
即便有也没有,毕竟看对方陷入窘境也是一种乐趣。
闻溪见状面色一片肃然。
早上阿渔拿着自己平日积攒的珍珠出去换钱时,她只远远地看着,压根没想过这一茬,谁想到现下竟面临这般尴尬的局面。
老板起先见两人穿着不俗,这才热情相待,此时见到闻溪沉默的模样,心里顿有所悟,不过面上仍是客气道:“那不知两位小姐府上何处,可有随从,现在遣人去取也可。”
“没有。”闻溪摇头,至于说阿渔和紫娆,她并不愿为此一件小事打扰她们。
“那您二位是想赖账?”老板脸色一变。
旁边四五个摊老板跟着一撸袖子,露出胳膊上结实的腱子肉。
“呃,不是。”闻溪连忙澄清。
虽说这几人加在一处也不足为惧,但修士修行讲究因果,银货两讫反而是最好的方式。
她想了想,取出一块下品灵石问:“我没有钱,这个可行?”
老板连同旁边四五人见到她手中的东西顿时眼睛都瞪直了。
此地虽地处偏僻,但城中亦有几个炼气修士,逢上一段日子还有宗门来城中招收弟子,因而城中人对于仙人一事并不陌生。
这小摊主更是见多识广,一眼便认出闻溪拿出来的正是修士才能使用的灵石。就这么一块,若拿到当铺或其他地方去,至少可换百两银钱。
不过现下他反而不敢要了,忙跪地低头认错:“不,不……小人知错了,请仙人饶小人一命。这簪子,不,这小摊上的东西,两位仙人有想看见的尽管拿走。”
另外四五人也纷纷表示:“对对,二位仙人有看中的尽管拿走便是,不收钱。”
也是他们几人没看见先时闻溪和乌玲玲凭空储物的事,否则也不会不自量力想着以武力威胁对方,现下反而得罪两位仙人。
闻溪见状瞥了一眼旁边事不关己的乌玲玲,无奈地拂手托起地上几人:“无需如此,你只需回答这个可能抵四十文?”
“能的,能的。”老板忙不迭应道。
“能就行了。”闻溪说完把手中灵石往摊子上一甩,随后便拉着乌玲玲走了。
直到看不见那几人,她方才慢下脚步。
想到方才窘状,闻溪甚是不解:“他们为何如此?”
本是银货两讫,天经地义的事,怎的那几人竟不愿收钱?
“自然是因为你的‘仙人’身份。”乌玲玲瞧她眼中懵懂,开口解释道,“你难道就不曾之前把那些东西收紧储物空间后,旁边那些注视你的眼神?”
“我并非仙人。”
闻溪一边反驳一边仔细回想了一番当时情景,确实记起那些人在发现见到两人收束包裹后,脸上似乎隐隐透着敬畏及惧怕之意。
这般,她就更不懂了。
先时她在青羽城亦见过不少凡人,但那些人明明表现得很正常。
乌玲玲看着她纯洁无垢的眼睛,已经脸上露出的疑惑,口中槽道:“行吧,就知道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弟子傻得紧,你就更是个中翘楚了。”
闻溪皱眉:“铃儿,你……”
她觉得对方好像在骂她。
“我什么?”乌玲玲翻了个白眼,拍了拍她的头道,“傻蛋,你以为修士为何修行?不就是是求大道,求长生、求身份、求地位吗?若非如此,也不会有弱肉强食一说。”
“反正修为高的欺负修为低的,修为低的就欺压修为更低的人。如城中这些个修士,最高不过炼气八层,他们能欺压的不就是这些凡人了。你当知道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同你一般正直,愿意恪守规矩道义。”
“至于天道因果,不说他们够不到这个层次,就说人人都在意这些的话,也就不会有所谓的魔修了?”
乌玲玲说着噎了声,顿了片刻方长舒一口气道:“好了,这只是一段记忆而已,无需过分在意。时辰不早了,去找她们吧。”
闻溪观她脸上神情,心知她是又想到自身,沉思片刻方握住她的手说出那句昨夜苦思许久的话道:“你若在意,我便替你担。”
乌玲玲心中一动,刚想说不。
闻溪紧跟又道:“铃儿,伯母已答应我同你的婚事,日后你我二人一体,休戚与共。”
“你说什么?”乌玲玲惊声问道,“什么婚事?”
闻溪自知失言,忙开口补救道:“我是说伯母觉得我二人般配,同我说了鲛人族的规矩,我心中乐意嫁于你……”
“呵!”乌玲玲才不信她。
闻溪这人是会脑补,但无风不起浪,若说其中没有紫娆的手笔,谁信?
她现在与自己什么关系,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陌生人罢了,凭什么管她?
乌玲玲愤愤地扯着闻溪预备去找对方算账。
县城并不大,先时二人不过是不用心,此时只消用神识一寻,很快就找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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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闻溪和乌玲玲这两个苦力,紫娆并没有克制自己的购物欲望。当然,她还是秉持自己的观点,坚持不用法术,而是严格按照凡人的手段,花钱租了一辆牛车帮忙拉运货物。
闻溪和乌玲玲到时东西几乎已经堆满大半个车,买的那些东西一半是成亲用的用品,另一半却是零零碎碎的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其中甚至还有小孩子才玩的木马、木雕小动物一类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