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方丹辰只是冷冷的将视线，从手中的玉佩挪到了耶律尤娜的身上。
“你这几年也没有少了帮衬蛮国。你真当我不知道？”
“无非是念及你当年帮我的情谊。睁一眼闭一眼。”
“不过也算是到头了。”
“你当年抢先出手杀了皇后，是为了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
“我能够在短时间内收服边疆，你的确是起到了作用。”
“但是这些年军需物资，如果没有皇后，根本到不了前线多少。”
“你做了什么呢？”
九方丹辰温柔的摩挲着手里的玉坠，闭了闭眼睛。
她也有错。
如果不是她觉着自己现在的身份，不该存有污点。
所以想要跟毕方划清关系。
毕方就不会抱有死意。
更不会绝望的只言片语都不曾给她留下。
十年冷宫相伴，对方给了她所有的温柔，还有她给自己的最好的食物，被褥，书本。
她们两个进入冷宫的时候还是个孩子，尚没有启蒙。
所有的笔墨纸砚书籍，都毕方用她的少得可怜的月钱，跟宫中的太监买的。
为了贴补她们的生活费，她还会帮宫人砍柴，送饭，洗衣服，倒粪桶。
所有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只有给她银子，或者能给她交换的东西，她都会毫不犹豫的接下。
日复一日，十年的时间，都是如此。
不管在外面如何的被打骂欺负，她回来看到自己的时候，永远是笑的开心。
就宛如自己就是她的全世界。
她坚持自己是公主，是万金之躯，所以不可以干活。
十年，她虽然身在冷宫，没有如其他皇子皇女一般，身边有无数的宫女宫人伺候，却也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
明明是个比她小的孩子，却将她照顾的十分周到细致。
也正是如此，她才能十年冷宫，不但没有被养成废物，反而几乎把皇宫里所有能被宫人接触到的书籍，都能倒背如流。
为她之后在边疆战场，能够决胜千里之外。
“你敢说当初我射杀那个女人的时候，你一点没察觉么？”
“你少在这里假惺惺了。当时你大可以挥手阻止我。”
“你为什么没有这样做？”
“还不是你，不想那个知道你太多过去狼狈的人活着。”
“这个世界只有死人才是最能够守住秘密的。”
耶律尤娜可不是个吃素的，自己当年因为爱上了这个人，不顾父一切的奔赴而来，为她带来了胜利，为她带来了皇权。
可是最后她却不愿意立她为后。
更不愿意给她一个真正的名分。
贵妃，简直可笑至极。
她只是不熟悉他们的汉人的文化，又不是傻子。
那个白欣欣不也是贵妃么？
两个贵妃同时管理后宫，但是明显就是白欣欣可以自己做主，但是她做什么决定，都需要白欣欣同意，才可以。
如此的差别待遇，只要不是个没有脑子的，都能明白其中的弯弯绕。
“嗯。所以这就是你在我的茶里下毒的原因么？”
九方丹辰说的十分风轻云淡，就好像她说的并不是自己被人下毒。
而只是在说别人的事情。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耶律尤娜心中发慌，她给九方丹辰下毒的事情，做的十分隐蔽。
只是没有想到这才下了没几次呢，就被发现了。
也不知道九方丹辰是怎么知道的。
“你倒是好算计。成了贵妃，然后靠近我，给我下毒，让你们蛮国攻过来？”
“想学她，你的这点手段，太嫩了。”
“拖下去，送大理寺。重刑审问。”
九方丹辰掀了掀眼皮，宫门外面是白欣欣带着几个宫女和侍卫走了进来。
“陛下。”
白欣欣双膝跪在九方丹辰面前，完全不敢抬头去看九方丹辰。
她比谁都清楚，自己这个贵妃徒有其名。
只是用来抗衡耶律尤娜的棋子而已。
实际上她是九方丹辰的暗卫。
“带她下去吧。”
“生死不论。”
九方丹辰漫不经心的说着，又重新低头专心致志的盯着自己手里的玉坠了。
如果毕方还在，她大概会说自己太冷血了吧。
可惜她不在了。
以前在冷宫的时候，明明还是个比自己小的孩子，她却总是喜欢对自己说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陛下。”
从外面匆匆而来的是，如今的兵马元帅白威。
也是当今皇帝九方丹辰的表兄。
许是因为当年对九方丹辰有救命之恩，又有多年扶持的情谊。
是朝堂上少数几个，敢跟九方丹辰讲道理的人之一。
“恩？”
九方丹辰听到自己表兄的声音，终于将注意力落在了对方的身上。
“耶律尤娜就是在有过错，也是蛮国的公主。”
白威正是得知了耶律尤娜，对九方丹辰下毒，了解自己表妹是个什么性子的人。
他从匆匆赶入宫中。
但是明显他还是慢了一步。
“那又如何？”
“天下乃是朕的天下。”
九方丹辰握紧了手里的那块麒麟玉坠。
当年她不过是许下了想要坐上皇座，从此在不用被人讥笑折辱的生日愿望。
毕方温柔的看着自己笑着，说自己一定会愿望成真的。
之后数年这个愿望几乎都要压在她的心底，成为一个遥远的绮梦。
却如何都没有想到，那个人最后竟然剑走偏锋。
用她自己下了一盘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