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量天尊, 贫尼……”
毕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因为手腕子被人抓住，而消音。
来人肤如凝脂一张桃花面, 目若寒星, 鼻若悬胆, 唇色嫣红。
“在下刀途。”
“失礼了。”
明明嘴里说的话很是客套, 但是对方的手指却是死死的扣住了毕方的手腕。
好像只要一松手, 眼前的人就会消失。
刀途一双眼睛隔着雨丝盯着毕方。
那是她在熟悉不过的容颜, 用手丈量过无数次的身形。
无论对方穿的是道袍，还是女儿装。
她都在熟悉不过。
这个人还真的是一个狡猾的骗子。
明明说想要得道, 就要收敛，要静心。
可是她却从来不知道, 她是蛟龙。
蛟龙想要得道成仙, 历劫，化去凡骨，长出龙角, 龙爪，才能一飞冲天。
毕方是道观的佛前的青竹, 修的是无情道, 自然静心, 割舍情爱，就可以飞升。
当然对方也因此正道。
时隔千年, 再见，却是在自己马上要融了凡骨的时候。
这一场情劫，似乎就只是自己的在劫难逃。
当年相遇是自己因为看着小道姑，身上气息干净的让人食指大动。
想要将人带回海里吃了，起来逗弄的心思。
奈何，小道姑虽然第一次下山做人，没有什么经验，却是遵从清规戒律，一心向善。
哪怕是看出来自己不是善类，不安好心。
小道姑还是傻乎乎的愿意施舍自己她的好心。
一切的变故都在那个小道姑跟自己成了朋友。
小道姑为百姓求雨。
小道姑知道了自己不是人类，是即将化龙的蛟。
后来那个小道姑说了什么来着。
记不清楚了，过了太多年。
后来她迎了小道姑的要求，布了雨。
小道姑说要感化自己，唯有引导自己做善事，一心向善，才能平安化龙。
她开始的时候觉着这小道姑还真的是有趣得紧。
一个蛟活了太多的岁月。
她也会寂寞孤单。
有小道姑相伴的日子，她过的很快乐。
小道姑虽然是个不懂人情世故的，却格外温柔。
有谁能够拒绝走进自己内心的人呢。
她只是个天生天养的的蛟，不管是布雨还是修炼，都是天生就会的。
第一次有人主动靠近她。
她心动了。
她想要跟这个人在一起。
想要将这个人留下。
就算不能飞升化龙也没关系。
心中的苦涩酸胀在发酵。
化龙的疼痛，一点点消磨她的骨头，血液，鳞片。
她知道只要成功，她就是九天的龙。
她化龙的那天，迎来了九九雷劫。
雷云满天，大雨倾盆。
她不怕化去凡骨的疼，不怕修炼的寂寞孤单。
那个人是她坚持破除身上凡骨的执。
亦如初见，她撑着伞，在雨中走来。
自己心疼她，担心自己的雷劫会殃及，会伤害她。
可对方却扔是初见不染凡俗的模样。
只是身上多了一丝飞升成仙，才会有的青色仙气。
“对不起。”
“众生平等。”
雷鸣之中，她听到毕方这样说。
而后她的眼前一片血红。
那个自己爱重了多年的人，手腕轻抬，露出皓白的手腕。
探手从她被背脊那，抽出露出的已经化去一半的凡骨。
“不……不……”
刀途绝望的瘫在雷劫之下。
任由自己的长出了龙角，龙爪，褪去了蛟龙皮囊。
只是她无法长出龙骨，注定只能是个没有龙骨的蛟龙。
老天似乎都同情她。
虽然没有骨，却也没让她成为世间一抹龙魂。
让她这个蛟不蛟，龙不龙的怪物，做了一方海神，护佑一方百姓。
当年的事情一出，毕方带走了她的骨，从小消失无踪。
她也因天道压制，自身的不完整，不能长时间离开自己的龙宫，无法找到毕方，要个答案。
没想到如今还能再见。
既然对方都主动送上门，她倒想要问个明白。
自己到底哪里对不起她。
她要在自己雷劫之时下此毒手。
让自己成了这么个惨样。
沦为三界的笑柄。
“当年的事情，你不觉着自己应该跟我解释解释么？”
刀途抓着毕方的手，丝毫不介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拉拉扯扯，会被人非议。
“我下山就是为了寻找得道的机缘。”
毕方似是很无奈的抿了抿唇，妥协的叹气。
她本来不想说出真相，但是没有想到过了这样长的岁月，虽然竟然还如此执着。
她并不觉着自己当年做错了什么。
师傅说过世间龙神太少，若是蛟也化龙而去，那人间就少了一方水神。
为了众生，必须要留下世间难见的蛟。
若非如此，自己也不会下山。
师傅为自己卜卦，说自己得道的机缘就在此蛟身上。
她才会不远万里而来，只为抓住自己飞升的机缘。
事实也证明了，师傅说的没有错。
留下了对方半身蛟骨，自己真的飞升成仙。
蛟龙也成了一方海神，护一方百姓。
“所以你从来不曾对我动过凡心？”
刀途忽然觉得脸上的笑容酸涩，心中刺痛。
她以为自己就算在见到毕方，也不会有什么愤怒的情绪了。
她只是想要知道真相。
可怎样都没有想到，对方丝毫没有对自己的愧疚之心。
甚至还这般的理直气壮。
被对方这般的正义凛然气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