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
黎幼薇有些好奇,她缓缓蹲下,抓着陆笙笙的手,耐心地问道:
“告诉师姐,为什么害怕?”
陆笙笙的目光却从未从那断了一截的凌霄藤蔓上移开。
“因为,它们会抽丝、会结茧,会抽丝……”
陆笙笙反复念叨着,发白的双唇颤抖。她的脑海里忽然闪现一个可怖的场景——
那是个电闪雷鸣、大雨滂沱的夜晚。
暗沉腥红的天际下,干涸的河道中正孕育着无数虫茧,它们不断蠕动,忽然其中一个几丈高的虫茧破裂,从中爆出几千条血丝。
一条条血丝将陆笙笙束缚、一点点勒紧,血腥味让她作呕。
“救……唔……”
陆笙笙想喊救命,可是干涩的喉咙里只有呜咽,她拼命地伸出手挣扎,可越是如此红线缠绕便愈紧。
谁来救救我。
就在这时,她模糊的视野里,陡然出现一个身着素白衣裳的少女,那人手持一把木剑,帮她斩断了面前的血丝。
少女正缓缓向她伸出手。
陆笙笙的瞳白逐渐被血丝覆盖,她捂住头,“啊”地痛苦喊出声,理智也渐渐抽离。
她下意识地抓住面前那个人,就像是抓紧救命稻草,再也不肯放手。
……
陆笙笙把黎幼薇狠狠撞在墙角,黎幼薇剧烈咳嗽起来。
看着骨瘦如柴,怎么手劲这么大?自己根本动弹不得。
一阵慌乱中,黎幼薇不小心扯掉桌布,上面还没盖严的冷香洒了一地。
黎幼薇暗叫不好。
冷香那旖旎香气中夹带了兰花与茉莉的味道,清淡又勾人心魄,好闻的很。
她们之间仅仅有半寸之遥。
陆笙笙就这样抵着黎幼薇的肩窝,纤细的手抓着黎幼薇的小臂。
黎幼薇偏头看去,陆笙笙颈部的莹石中间的罅隙竟然完全消失,成为满月状。
是凑巧吗?她下意识地想道。
不知是否是冷香过于浓郁的缘故,黎幼薇的心跳莫名加快,连她自己都听得见。
“陆笙笙,你在做什么?!陆笙笙!”
黎幼薇畏惧又惊恐地问道。
那温和的鼻息萦绕在黎幼薇耳畔,搔地她耳后发痒,一抹绯红晕正悄然无息地攀上她的耳根。
不知为何,陆笙笙内心克制不住地想要靠近黎幼薇一些,像是小猫般,贪婪地嗅着她发丝上的兰花香。
黎幼薇缩起脖颈,她本就怕痒,忍笑又羞赧道:
“陆!笙!笙!”
大概过了半瞬,陆笙笙才缓缓松开黎幼薇的肩,可还是扯开一半衣裳,露出黎幼薇半截光洁的肩。
但陆笙笙还是趴在黎幼薇肩窝,喘息声很重。
陆笙笙的眼瞳一如当时决战时泛红,她虚弱地抬眼,费力地启唇道:
“对不起……师姐。每到望日满月时,便会不受控制。”
陆笙笙眼中片刻失神,眼尾红红,似有泪痕,像是美人微醺后略显失态的落泪,此刻相当惹人爱怜。
慌乱中,黎幼薇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可好像还是不够。
可转瞬黎幼薇就意识到了问题,她在内心怒斥自己万遍:
我真是疯了,才想多看这个变态反派两眼。
陆笙笙以近乎求饶地语气,她扣紧黎幼薇的衣领,软软地说道:
“师姐,帮我关上窗。拜托你……”
黎幼薇被她箍地太紧,只好大费周章地抽出一只手,尝试了三次后终于拉回了轩窗。
刹那间,整个内室的灯光彻底湮灭,黎幼薇眼底只余寂寥的黑。
方才,黎幼薇过得比三秋难捱。
她随手捏了个火决,点燃灯台上的蜡烛,暖光融融,淡橙的光辉落在两人的面庞上。
陆笙笙眼中的红晕终于渐渐淡了下去,她松开手,彻底和黎幼薇拉开距离。
好险。
黎幼薇躲在墙角处,死死盯着陆笙笙的下一步动作。
气氛短暂地缄默了一瞬。
陆笙笙喘息未定,她疲倦地抬眼,看向黎幼薇,话语好似千年玄冰:
“你不要多想。我对你并无非分之想。”
还是原著里那派欠揍的腔调。
黎幼薇有些疑惑,目光怔愣,像还没从方才混乱的事情缓过神来,仔细看,甚至有些惊悸。
是啊。恐惧。
每当这个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是这样的。陆笙笙嗤笑。
她也是一样的,跟他们都一样。
“不要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陆笙笙的语气寒凉,不容置喙。
不待黎幼薇去问,陆笙笙便将颈上的项链摊在掌心,摆在黎幼薇面前。
她知道黎幼薇想问什么。
于是陆笙笙便全盘托出:
“我有癔症,不定时会有非意愿的行为,这小石头盈缺不定,一旦圆满,便征兆着即将发病。”
得到陆笙笙首肯,黎幼薇警惕地提起过那颈链,可还是心有余悸。
果不其然这羊脂般的玉石中的盈满,正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缺离。
黎幼薇揣测道:“不是普通的石头吧。”
陆笙笙乜斜一眼黎幼薇:“少问一些不该知道的问题。”
哦,那就是不一般的。
那陆笙笙平常犯癔症的时候,也是如此吗?黎幼薇想。
实在太恐怖了!这要是天天这么折腾,黎幼薇迟早先死一步,连原著的死期都熬不到!
黎幼薇内心挣扎该如何逃离反派魔爪时,一个声音忽然打断了黎幼薇的思绪。
从隔壁的阁楼走出身着单衣的池昭缨,面露愠色与无语:
“……子时休寝,门规写的清清楚楚,陆笙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