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池昭缨目光纠结,她没有过多解释,只是拍着黎幼薇的肩膀, 缓缓欠起身走出门外,留下一方难解的棋局。
是命不久矣的意思吗?黎幼薇想。
时间一晃, 三个月过去了。
彼时天寒地冻, 寒江边, 陆笙笙盯着漫山遍野的坟包,久久伫立。
寒风吹着陆笙笙的脸疼, 她却像是没感觉到一般。
她双手捧着汤婆子捂着手,一套暖和的狐裘套在身上?,看起来莫名有些?不大服帖, 但又显得格外可爱起来。
十?三娘打趣道:“陆大人这是等谁啊, 难道这坟包里还?有陆大人熟识的人不成?”
“等一个罪人。”
陆笙笙任由吴七娘贴心的将背后的鹤氅披好,十?分认真地说道:
“我在选一处坟地给她。免得后世说我总是将人抛尸荒野。”
十?三娘知道她说的是林疏雪。
十?三娘抚掌,奉承阿谀似的笑道:“大人真是宅心仁厚啊, 怪不得世人都说大人心地善良, 如今一看,果真不凡!那?大人……选的怎么样了。”
陆笙笙愤愤地说:“大卸八块后, 一块埋到这里, 一块挂在清风派的牌匾,一块放在天魔谷, 其他的喂鱼,让师云依看看自己留了什?么祸患在门派。”
“……”
十?三娘听得肉疼。
一旁的蛇王结结巴巴地说道:
“咱们可是在这里待了三月了, 这林疏雪纵然是个识水性?的, 多半也淹死了。就这么一……一直的守株待兔下去?吗,老?大?”
但是林疏雪不一样, 鲛人怎么可能怕水。
“叫什?么老?大,要叫‘陆大人’,整的我们i像山贼一样。”
吴七娘一掌拍在蛇王的后脑,蛇王嘶溜嘶溜地喊着疼。
“哦……哦。”蛇王回答地双眼无神,看起来不大智慧的模样。
陆笙笙对待几人的插科打诨已经习以为常,她缓缓呼出一口热气?:
“慢慢等,迟早会出来的。”
她看向掌心的三枚铜板:“我算着,今日应当就是个好时候了。”
忽然,她的耳廓微动:
“来了。”
身后马蹄急急,纷至沓来,听声可知是从四方围堵,再一回眸,正是清风派八堂的弟子,为首的正是领事堂的护法,黎幼薇。
见到乌泱泱的一群人,陆笙笙并没有动身,相反,她继续看向山上?的坟包,筹划着该刨开多少的坟才够用。
黎幼薇飞身掠过,正面对着陆笙笙。
三个月不见,陆笙笙明显比往日更为消瘦了些?,但也更不近生人了几分。
“见到我不意外么?”黎幼薇问道。
“意外。”陆笙笙语气?平淡,久成“川”字的眉头,在一瞬间被?抚平。
她其实更想见到黎幼薇。这几个月未见,好似隔绝了三生。
陆笙笙刚想开口说些?什?么。
而此时,久久寂静的寒江忽然传来水泡的声响。
众人的目光聚焦在湖中央。
忽然天地黯淡,乌压压的阴煞气?朝着水面中心聚集。
身着红袍的喜丧神从寒江的水面钻出,她手握一只长明灯,提出了水面。
领事堂的另一位护法举好弓.弩,对准了从水面出来的喜丧神,警戒道:
“全体弟子,都做好戒备!!”
喜丧神肆无忌惮地吸取着从四面八方而来的阴煞之气?,她贪婪地呼吸着空气?。
一只箭好巧不巧地射向喜丧神的面门。
“啪”的一声,喜丧神的悲欢面具掉落。
正是和宋音尘一样的容貌。
百草堂的弟子添香震惊的说道:“所以,当时用阴阳鬼娃娃杀人的喜丧神就是宋堂主么?”
宋音尘像是早有预料,她的目光瞥着寒江中央的喜丧神,冷冷嗤笑一声:
“这只是伪装成本堂主模样的邪祟罢了。陆笙笙,若是你想这般害为师,大可不必这般诬陷。”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聚焦在喜丧神身上?,宋音尘从腰间取出曲清黎的信物,正是她开创清风派时候的玉佩。
宋音尘高高举起:“见此玉,犹如见先掌门。”
所有弟子全部跪地行?礼。
黎幼薇也跟着跪地,她方才明白?,原来之前宋音尘去?取玉佩,并不是为了去?找尸骨,而是寻找曲清黎身上?的开山玉佩。
随后,领事堂的弟子将宋音尘推至寒江边,她的目光依旧冰冷。
忽然,她的掌心微微抬起。
喜丧神像是牵线木偶般被?提到了宋音尘的面前,俨然是奄奄一息。
而宋音尘正站在清风派的人群后方,推着轮椅缓缓而来,十?分悠闲自得。
陆笙笙看到两个宋音尘,面上?愠色更甚。
她手下的力道又加重了几分,但她的嘴角含着笑,叫人捉摸不透:“尔等邪祟,妄图易容成我的容貌行?事。未免有些?蚍蜉撼树了。”
喜丧神被?甩到一边。
“幼薇。”宋音尘头也不回地吩咐道。
黎幼薇错愕地抬起头。
“你应当知道的吧,毕竟方才成为护法,必定为我清风派表率,”宋音尘微微眯起眼,“若是有人胆敢欺师犯上?、恶意搅乱清风派的秩序,按照清风派律法的责罚是什?么吧?”
这句话明着是对陆笙笙说,其实应该是给黎幼薇说的。
黎幼薇垂头俯身:“按照我清风派律法,罚杖五十?,逐出清风派,罪愆记录在册,永不可踏入修真界半步。若有入魔者以及包庇者……杀无赦。”
宋音尘微微俯了一个角度,黎幼薇感受到耳边压迫而来的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