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沫沫松了口气。
于是她转身回去穿上鞋, 才又重新跑出来。
“乔子衿。”
沙哑的一声将乔子衿的思绪抽回。
她看向简沫沫,眼神凝滞了一下,然后走过去撩起简沫沫的袖口。
大冬天的,简沫沫就穿了件单薄的道服, 轻轻往上一掀,所有痕迹就都无所遁形。
那和道服颜色堪比的白臂上, 青的紫的, 淤青遍布。
乔子衿又撩开她另一只手臂的袖口。
也是一样, 没一块地方是好的。
简沫沫安静乖巧的被她摆布,时不时小心翼翼的瞥她一眼。
知道自己的打法有多损人不利己, 简沫沫也想好了后果, 可此刻还是有些担心乔子衿会生气。
但出乎意料的, 乔子衿什么责怪都没有,只是细心帮她理好衣服。
“去换衣服,然后回宿舍收拾东西, 我带你回家。”
回家?
简沫沫眼睛一亮,又有些犹豫, “里面还没结束……”
乔子衿难得强硬,“不管了,回家路比较远,不早点走半夜都到不了,晚点我会告知祁教练的。”
等她心情好点再说,现在实在不想面对那几个教练。
“好。”
简沫沫对她是言听计从,冒着挨批的风险,也要陪她一块儿走。
意识到简沫沫和乔子衿同时消失,王羽趁着休息的空档,溜到祁晨水身边。
“乔子衿不会偷偷摸摸带简沫沫走了吧?”
祁晨水心不在焉的,“走就走了呗,每年期末不就这点东西,打个比赛,再聚在一起听教练分析一下有的没的,那乔子衿分析的能比你我差?让她带。”
“那是一码事吗?”
王羽挠了挠头,猜到什么,“你不会已经把名年比赛名单告诉乔子衿了吧?”
乔子衿虽然不算遵守纪律的人,还总是抓纪律的漏洞,但她又不是真的飞扬跋扈的人,通常情况会给足别人面子,除非是惹到她头上了。
想来想去,能让乔子衿破坏体院规矩把简沫沫带走的原因,也就是简沫沫受了委屈。
祁晨水却一声冷笑,不大赞同王羽的观点。
“你暗恋她啊?这么替她着想?”
“那乔子衿自从进队开始,就不是良善之辈,她惹的麻烦少了?”
“为了让她继续参加比赛,队里为她做的少了?”
“她这人厉害我承认,但不代表她带的小孩也厉害。”
“我就是成心刺激她行了吧?我倒是要看看,她能把简沫沫带到什么程度。”
短短几句话,醋意和恨意都填满了。
但王羽总觉得,祁晨水是有别意思。
他小心开口:“你是故意的吧?你看到了简沫沫的天赋,也看到了她的努力,但体院的规矩是要看一学年的训练数据的,简沫沫前期太差肯定不达标,你就想让乔子衿亲自带她,免得埋没了。”
“放屁!”
祁晨水瞪他一眼,转身就走。
脸颊有片刻不自然的微红。
走出训练馆,寒风迎面吹来,将祁晨水滚烫的心思吹落下去。
她靠着墙,想起半个月前的一晚。
那天她忘记带钥匙,大概十点半左右,匆匆赶回学校来取。
路过训练馆,却见里面的灯还亮着。
她靠近了看,只见简沫沫一身单薄的运动衫被汗水浸透,对着沙袋重复上课教的一个组合腿法。
一遍接着一遍,练到动作都不成型了,简沫沫也没停下。
寂静的校园里,整晚都只有那一个声音,刺激着祁晨水的神经。
那一刻起她就知道,简沫沫和乔子衿一样,定然不是等闲之辈。
考虑到体院的规章制度,简沫沫注定会比别人晚一年到两年的时间。
可运动员的黄金时期就那么长,晚一年,可能一辈子就没机会了。
祁晨水只能出此下策。
她也想知道,为了父亲选择金融的乔子衿,内心深处,到底是不是喜欢跆拳道。
她不想败给一个压根不把跆拳道放在眼里的人。
她的对手,应该像她一样,对跆拳道充斥着热爱。
*
第一次进山,简沫沫左看右看,对处处都充满好奇。
16岁的稚嫩在她身上显露无疑。
这很难得。
乔子衿偶尔回头看她,在体院的愤怒和一路的艰辛都被小朋友眼底的兴奋抹掉。
她伸出手,“要不把行李箱给我,山上路滑。”
被积雪覆盖的山太危险,乔子衿都走的小心翼翼。
但简沫沫坚持自己拎箱子。
“不用,我可以。”
小朋友似乎又长高了,亭亭玉立的,坚持训练的这一个学期,她彻底褪掉了羸弱,虽然不算力量感十足,但至少很精神。
别说拎一个箱子了,乔子衿总觉得她是为了照顾自己才走的慢悠悠。
“行吧。”
乔子衿放下心来,领着简沫沫认路。
许是太冷的缘故,这回没再像上次一次挨家挨户都跑来问候,乔子衿松了口气,脚下步子加快了点。
知道简沫沫不喜欢和陌生人相处,乔子衿特意叮嘱:“记得不要乱跑,我们这边的人都比较热情,他们要是看到你,肯定抓着你问。”
简沫沫点头。
“知道了。”
山里的房子大多是木屋,有的破旧的好似风一吹就能倒。
乔子衿的家稍微好些,老式的三层独栋,二楼还有一个大阳台,阳光正好落在那里,翠绿的植物摆了两排,郁郁葱葱的。
简沫沫倍感好奇,目光都没收回来过。
乔子衿没打扰她,率先进屋。
“爸,我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