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子衿抬眼瞧去。
她戴了七年的佛珠,在跟董沁打斗的时候都没崩开,但简沫沫一闯进来,佛珠就滑落了。
很难不想到老师傅给她佛珠的时候说的那句“天机不可泄露”。
佛珠断裂,是厄运解了,还是没办法再为她抵挡厄运了呢?
乔子衿不知道。
但她想,就再迷信一回,当是厄运解了吧。
如果经过这次手术,她能再站起来,就回来找简沫沫。
如果不能,那只当她们没有这个缘分。
如果那时候简沫沫已经有了另一半,她就来给她祝福。
“帮我扔了吧。”
乔子衿深吸一口气,重新打起精神。
“不需要它了。”
*
夜晚,雪停了一会儿。
简沫沫坐在操场的杆子上,曲着膝盖,仰头望天。
难得能看到星星,很亮,很美。
方白小心翼翼的抱着热水袋来靠近她。
“冷不冷啊?要吗?”
简沫沫没动,撑着栏杆,对他依旧是视若无睹。
“好吧,我不打扰你。”
叹息一声,方白习惯性的转身要走。
简沫沫突然出声:“被拒绝这么多次,为什么不放弃?”
像是在问方白,又像是在问自己。
方白想了想,说:“因为喜欢,就想再试试,万一哪天好运气就轮到我了呢?”
“你看,今天你就愿意跟我说话了,说不准下次就会……”
“我现在就可以答应你。”
简沫沫低下头看他,表情冷漠,但认真。
方白一愣,转而兴奋的爬上栏杆,坐到她身边,“真的?”
简沫沫不喜欢他跟自己太近,皱着眉抬起手放到膝盖上。
“你有什么可开心的,我不喜欢你,答应你也就是同情你,不,我对你连同情都没有,我就是爱而不得,退而求其次而已。”
好直白。
不是第一次被拒绝,方白都快没有情绪波动了,但这样的直白,还是让他的心狠狠一疼。
他苦笑:“你拒绝我就拒绝我,干嘛这样?不如保持不跟我说话的状态呢。”
“就是想知道一下退而求其次是什么滋味。”
简沫沫想到在夜色酒吧的时候,乔子衿吃醋的喊着她名字,问她为什么,还亲了她。
那么有占有欲的亲吻,怎么会不喜欢呢?
可就是不喜欢。
是在谌之双的地盘,让乔子衿错乱了吗?
所以她也选择了退而求其次?
简沫沫觉得自己可怜又可笑。
方白问她:“你爱而不得的是谁?”
这个问题,他问过很多次。
但简沫沫从来没给过回答。
今晚,许是认为自己彻底没可能了,简沫沫牵动嘴角,半正经半玩笑似的说:“乔子衿。”
方白怔住。
他想过很多种可能,但唯独,没猜过乔子衿。
他一直拿乔子衿当长辈看到,觉得她高高在上遥不可及,以至于他以为,简沫沫也是一样的感受。
可仔细回忆,其实有很多细节。
听到乔子衿的名字,简沫沫会有情绪波动。
简沫沫只和熟悉乔子衿的人说话。
简沫沫只想要乔子衿给她过生日。
简沫沫只收乔子衿送的礼物。
第一次去团建,简沫沫就只照顾乔子衿。
第二次团建,简沫沫说她喜欢的人不在,那时候乔子衿在房间里,所以简沫沫玩的心不在焉。
……
还有很多很多。
方白没法再往下想。
“乔姐姐她……不喜欢你?”
“可她对你很好。”
“不喜欢。”
简沫沫垂眸,嗓子有点哑,“她对所有人都好。”
顿了顿,她又说:“刚刚对不起,我说要答应你,是气她也是气我自己,我做不到退而求其次,也不希望你是那个‘次’。”
“这些年,很感激你的照顾,我之前不懂,一直以最生硬的方式拒绝你,但现在到我自己身上,我好像承受不了,所以,我想认真和你说一次。”
“我真的不喜欢你,不是你不好,是我在16岁的时候就对一个人一眼万年,这辈子,除了她我没法再看到别人的好。”
“就算她对所有人都好,我也想只对她好。”
这是认识以来,简沫沫对方白说过的最多的一次话。
方白呆滞了很久,到雪又开始下,简沫沫跳下栏杆准备离开的时候,他才说:“那我们可以做朋友了吗?”
简沫沫朝他摆摆手。
“嗯,朋友再见。”
那一晚,方白朝着简沫沫离开的方向,又哭又笑。
一直坐到天亮。
*
一大清早,简沫沫从操场被徐以晅拎到山上。
两人攀爬着,一路无话。
直到金观寺的大门,徐以晅站在外边,鞠了一躬。
见简沫沫没动,他又按着简沫沫的脖颈重新鞠躬。
简沫沫拜的莫名其妙。
“你是不是封建迷信?”
“谨言慎行啊。”
徐以晅把那包佛珠扔给她。
简沫沫皱眉接着,一眼就认出来了。
这是乔子衿的,戴了整整七年。
“怎么在你这儿?”
徐以晅没答,只说:“不好奇哪儿来的吗?”
简沫沫抬头望向金观寺破旧的牌匾。
“这儿?”
“嗯。”
徐以晅收拢双手,又拜,“特别灵,当年乔子衿在火海里把你救出来,遇到这儿的一位老师傅,他说乔子衿是你的劫难,遇到乔子衿,你会厄运不断。”
“乔子衿从来不信神佛的,但为了你,她信了,老师傅说不要和你接触,她就让我们照顾你,老师傅说带着佛珠能化解厄运,她一戴就是七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