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听雨轩。
林焱独自坐在二楼雅间，面前的茶已经换了三轮。窗外细雨绵绵，整个茶楼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中。
"少东家。"老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来了。"
林焱放下茶盏，抬眼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人走进雅间，正是影堂四大杀手之一的"铁手"。
"大名鼎鼎的铁手亲自前来，在下受宠若惊。"林焱起身见礼。
铁手冷冷看了他一眼："堂主让我来告诉你，影堂答应你的条件。"
"哦？"林焱示意他坐下，"不知影堂准备透露什么信息？"
"当年林家灭门案，确实是有人委托我们执行。"铁手沉声道，"但那个人很谨慎，从不露面，所有联络都通过暗号进行。"
"什么暗号？"
"一枚令牌。"铁手说到这里，目光变得锐利，"跟你手上那枚一模一样的盐铁令。"
林焱心中一震，虽然早有预感，但真相仍然让他震惊："继续说。"
"那人出手阔绰，给了我们双倍的酬金。但任务完成后，他却翻脸不认账，还派人追杀我们的兄弟。"说到这里，铁手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我们折损了好几名好手。"
"所以你们一直在找那个人？"
铁手点头："不错。这些年来，我们一直在追查他的身份。但对方很狡猾，所有线索都断了。直到..."
"直到什么？"
"直到前些日子，盐铁使司的案子爆发。"铁手意味深长地说，"我们发现，当年经手那枚令牌的人，很可能就在盐铁使司内部。"
林焱若有所思："所以上次派夜枭来，是想..."
"不错，我们想看看你是否掌握了什么线索。"铁手坦然道，"现在看来，你确实知道一些事。"
林焱沉默片刻，突然问："令牌是什么来历？"
"这个我们也不清楚。"铁手摇头，"只知道这种令牌原本是先帝时期的东西，持有者可以调动漕运水师。后来废太子一案后，这些令牌就都收回了。"
"废太子？"林焱眼神一动，"这又是怎么回事？"
铁手正要说话，突然神色一变："有人来了！"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个小二模样的人冲进来："不好了！京畿巡防营的人包围了茶楼！"
林焱和铁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你下的手脚？"铁手冷声问。
"不是我。"林焱摇头，同时暗中观察外面的动静，"看来有人不想让我们谈下去。"
"抓捕刺客！任何人不得离开！"外面传来巡防营统领的声音。
铁手面色阴沉："你确定不是你通知的官府？"
"如果是我，就不会选在这里动手。"林焱正色道，"这里离盐铁使司太近，一旦开战，很容易引起注意。"
铁手想了想，觉得有理："那现在怎么办？"
"你信得过我吗？"林焱问。
铁手犹豫片刻，终于点头："今天这场面，不像是你的手笔。"
"好。"林焱快速道，"等会我会制造混乱，你趁机离开。记住，一定要把消息传回影堂：查查当年废太子案中，谁得到了盐铁令。"
铁手眼神一亮："你是说..."
"没时间解释了。"林焱打断道，"老周！"
"在！"门外传来回应。
"放火！"
话音未落，茶楼各处突然燃起大火。浓烟顿时弥漫开来，客人们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
"抓住他们！"外面传来呼喊声。
趁着混乱，铁手身形一闪，消失在浓烟中。林焱则在老周的掩护下，大摇大摆地走出茶楼。
"林大人！"巡防营统领见到他，连忙行礼，"您怎么在这里？"
"我在查案。"林焱板着脸，"倒是你们，为什么擅自包围茶楼？"
"这..."统领支支吾吾，"是...是禁军统领大人的命令..."
林焱眼神一凝："禁军统领？他什么时候管起京畿巡防营的事了？"
统领不敢答话。这时，萧瑾骑马疾驰而来："林兄！出大事了！"
"怎么了？"
"盐铁使司走水了！"萧瑾急道，"所有账册文书都被烧毁！"
林焱脸色大变。难怪要在这里设伏，原来是要转移他的注意力！
"走！"林焱翻身上马，"立刻回盐铁使司！"
等他们赶到时，火已经被扑灭了。但重要的账册文书都已经化为灰烬。
"怎么会这样..."杨主事站在废墟中，面色惨白，"这些都是重要证据啊..."
林焱四处查看，很快发现了端倪："这是有人故意纵火。你看，火是从多处同时起的，而且专门对准了存放文书的地方。"
"会是谁？"萧瑾皱眉。
"想想看，谁最不希望这些证据出现？"林焱冷笑，"袁家、影堂，还是..."
"还是什么？"
"禁军统领。"林焱压低声音，"今天的事，明显是有人要毁尸灭迹。"
萧瑾恍然："所以茶楼那边..."
"不错，就是为了把我引开。"林焱目光扫过在场的人，"他们怕我们顺着账册查下去，会发现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正说着，一个衙役匆匆跑来："大人！在角落里发现了这个！"
林焱接过一看，是一块烧焦的令牌碎片。上面隐约可见"盐铁"二字的一角。
"有意思。"林焱收起碎片，"对方这是在告诉我们，别再追查下去了。"
"那我们..."萧瑾欲言又止。
"当然是要查。"林焱眼中闪过一丝寒意，"既然他们这么心虚，说明我们一定触动了什么。对了，让人去查查禁军统领最近都见过什么人。"
"这恐怕不好查。"萧瑾苦笑，"禁军统领的府邸守卫森严，一般人根本接近不了。"
"不，我们不查他的府邸。"林焱道，"查他最近去过的地方，尤其是一些不起眼的茶楼酒肆。"
正说着，老周急匆匆赶来："少东家，刚收到消息，袁家的人回京了！"
林焱眼神一亮："回京？这时候？"
"是的。而且他们一回来，就去了禁军统领府。"
"果然。"林焱冷笑，"一切都联系起来了。袁家、禁军统领、盐铁令，再加上废太子案..."
"林兄的意思是..."萧瑾若有所悟。
"不急。"林焱望着远处，"等影堂的消息。我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当天晚上，林焱正在书房整理剩下的文书，突然收到一封密信。展开一看，只有简单的几个字：
"查到了。当年领到盐铁令的，是右军都督。"
林焱眼神一凝。右军都督，现在的禁军统领！
"老周！"他唤道。
"在！"
"准备马车，我要去一趟萧兄那里。"林焱收起密信，"另外，让人盯紧袁家和禁军统领府。我要知道他们的一举一动。"
马车在夜色中疾驰。林焱望着窗外，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一个方向：当年的废太子案、林家灭门案，甚至现在的盐铁使司案，背后都有同一只手在操控。
"很好。"他轻声自语，"既然你们不想让我查，那我偏要查个水落石出。这盘棋，才刚刚开始。"
雨，又下了起来。却浇不灭他心中的怒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