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瞥了一眼坐在身边的贾明，发现他已经激动得手都在明显的哆嗦，心里有一点好笑：都快50岁的人了，还会这样激动，怪不得当了这么年的工会主席，就是不提拔为副校长。又瞥了一眼周素素，看到她也激动得不得了，唉，不知道最后没有提拔你为副校长而是做了工会主席会有怎样的想法。
老师们陆续起来投票了。当最后一名投票人把票放进投票箱后，孙红军说：“我们的民主测评要公平公正公开，现在我们当众打开票箱，然后当众公开结果。今天公开的是最后综合评价――同意或者不同意，以及老师们推荐的其他候选人的情况。”
两名工作人员迅速地投入到统计当中，因为一共70多名老师，所以速度也很快。一会儿的功夫，一名科员把一张统计好的表格递到了孙红军的手中。
孙红军拿过表格，宣读结果：“今天发放选票68张，实收68张，测评人数超过学校教师人数的一半以上，测评有效。贾明，赞同票57票，弃权2票，反对9票；周素素，赞同票52票，弃权票2票，反对票14票。此外，方圆得支持票18票，苏进波得支持票5票，赵刚得支持票2票。宣读完毕。老师们，今天我们进行的民主测评，很有意义，老师们都能够站在公正的立场上，根据学校工作的需要，没有盲从教育局拟定的人选名单，有多位同志都得到了不同程度的支持票，这一次的投票结果很成功，谢谢大家。现在，我和这两名教育局的同志要赶紧赶回教育局，最后，祝老师们工作顺利，祝68中学蒸蒸日上。”
教室里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姚长青说：“老师们，让我们再次用热烈的掌声，欢送三位教育局领导。”他示意董梅与贾明、周素素、方圆，然后姚长青把孙红军送到教室门口，说：“孙科，我还得给老师们说几件事，就让董校长、贾主席、周主任、方主任送送三位领导。周主任，安排小陈，送三位领导回教育局。”
“好的。”周素素内心充满喜悦，但显然情绪低落了一些，她不明白，自己是绯闻的受害者，怎么得到的支持票才52票呢？
回到教育局，孙红军向马顺田、韩素贞分别作了汇报。马顺田说：“嗯，小孙，事情处理得很圆满嘛！齐秀云没有当着全体老师的面闹腾，这就好啊！这副校长推荐票，方圆果然得了不少票，看来当时我的看法还是对的，像方圆这样优秀的人才，老师们还是有眼光的。”
韩素贞说：“方圆能得到这么多的支持票，早在我的预料之中；周素素得到这么多的不支持票，也在我的意料之中。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这句话一点也没有错。”
韩素贞叫来翟新文，说了说孙红军下午去68中学的情况，忍不住带了一点埋怨：“翟局长，你看看下午的党委会，对于贾明和周素素这两个人选，你都表示赞同。其实当时我就是对周素素的提拔不太满意，现在票你也看到了，虽然没有写方圆的名字，但方圆还是得了18票支持票，这在以往的民意测验中还是很少见的。”
翟新文拿过韩素贞递过的情况汇总，仔细地阅读了一遍，果然这方圆有相当的威信，而周素素得到的支持票只有52张，刚刚过了半数多一点。
“翟局长，上一次68中学答谢晚宴，这个周素素像交际女郎似的，在人丛中跳来跳去，我就看不顺眼，觉得她轻浮，缺乏一个做副校长的同志应具有的素质。明天开党委会，研究包括68中学在内的几个人事调整，我是真不想提这周素素做副校级的工会主席啊！”
“韩局长，你无论怎么决定，我都会全力支持你的。”翟新文心里想，自己犯不着为周素素的事情得罪了韩素贞，自己要做党委书记，韩素贞的推荐意见也很重要。但姚长青考虑得的确比较周全，而自己的老师孔子田那更是人精，似乎只有这样的提拔才能让学校各种关系比较理顺，而且他的宝贝女婿方圆才不会受到攻击和排挤。翟新文想了想，对韩素贞说：“韩局长，我知道您考虑问题，总是从教育发展的全局去考虑，在这方面，新文一直也以您为榜样。关于68中学姚长青推荐贾明和周素素，我想姚校长更多的也是从工作角度去考虑，从他们学校的实际情况去考虑。68中学再经不起折腾了，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稳定，就是干部、老师们能把心思用在工作上。假如姚长青提出的推荐人选是方圆，那只能提拔方圆一个人，而已经做了很多年工会主席的贾明，做了七、八甚至十几年中层的周素素、苏进波来说，心里肯定都不太服气，会影响以后学校各项工作的推进。我知道韩局长是非常欣赏像方圆一样的年轻老师，如果方圆遭受到众中层的嫉妒或不服气而排挤的时候，恐怕方圆也很难再取得更好的业绩。从我个人的角度去考虑，我内心深处也希望方圆在下一学年度能够在全国的教学比武中拿回一等奖，如果让方圆陷入处处受中层年长的同事的制约，恐怕不利于这个能给咱教育局争光的青年人的成长。”
“嗯。”
“还有，韩局长，这提拔了贾明，又空出一个工会主席的岗位，一次可提拔两个人，能更好地满足学校中层们求上进的愿望。这一次绯闻事件，周素素也是受害者，给她一个副校长的虚位，也算是韩局长您领导的教育局给受害人的一点补偿，也体现了您韩局长不以个人的好恶进行决策的英明和公正。这样，姚长青以后的工作也好开展些，毕竟，学校的主要干部都顺心顺气，再也没有齐秀云这样的人来捣乱。”
韩素贞听着翟新文的话，心里很舒服，是啊，自己能够提拔不喜欢的周素素，正说明自己是站在全局、站在工作的立场上考虑问题，况且工会主席也不是特别重要的角色。“翟局，你说的有道理。好的，这件事我再与马书记商量一下，就拍板决定。”
“是，韩局长。要是没有事，我回办公室了。”
“别走，还有一件事，得跟你商量商量。”韩素贞忽然想起组织部群峰副部长的电话，就对翟新文说：“马书记就要退了，为了保持下一学年工作的稳定性，可能不是在9月退，而是安排在7月底8月初，新党委书记的事情也就提到了议事日程。新文，我一直都是很信任你的，不知道你有什么想法？”
啊？提前退？翟新文心里一阵激动，却面色平静。他目视韩素贞，说道：“韩局长您高瞻远瞩，其实心中早就有了决定，我只是认真执行韩局长的决定，无论谁来担任党委书记，我都坚决拥护韩局长的领导。”
韩素贞笑了笑：“人选呢，我没有决定权，决定权在组织部，在市委常委会，但我有推荐权。今天就想听听你的想法，假如要给教育局配一个新党委书记，你觉得应该配一个什么样的党委书记比较好？”
“韩局长，那我就实话实说了。”翟新文觉得机不可失，表露一下观点还是很好的，或许这小小的马屁，就能拍到韩素贞的心坎上，“新党委书记一般来说，或者从外调入，或者内部提拔，我个人认为，内部提拔比从外部调入好。”
“哦？”韩素贞显然很感兴趣。
“外部调入，如果是背景很深的人，如果是很强势的人，到教育局后，必然也想指挥全局，在有些时候，可能会与韩局长您的决策产生冲突。党委书记没有局长的行政指挥权，但党管干部，假如他就是在局长想任命一名校长、科长时不通过，局长还真没有办法，在很大程度上影响了局长的权威。并且，从外部调入一个党委书记，肯定不懂教育，面对当前滨海教育快速健康发展的良好形势，让一个不懂教育的人来教育做党委书记，无疑会做出一些不符合教育发展规律的事情，从而影响教育的发展，影响韩局长努力办人民满意教育的目标实现。”
这几句话都说到韩素贞的心里去了，韩素贞越看翟新文，越觉得让翟新文做自己的搭档，那真是如鱼得水，如龙得云，一定能够默契配合的，并且年龄上也比较合适，自己53，翟新文48，比自己小，在很多方面肯定需要尊重自己的意见。“继续说，新文。”
称呼的变化，让翟新文了解到韩素贞内心对自己的接纳程度。“从内部提拔，一是满足了教育局的同志们渴望进步的愿望，提拔一个党委书记，可以提拔一串同志，并且可以进行圈套规模的中层人事调整，把局长您认为能干的、有水平的、工作敬业的同志提拔到重要岗位。副职领导提拔为党委书记后，空出一个副局的岗位；一名科长提拔到副局的岗位，又空出一个正科的岗位，可以说是多人受益啊！”
“新文你说得好啊！那你觉得什么样的同志适合提拔为党委书记呢？”
翟新文看着韩素贞的表情，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完全打动了她的心，心中一阵得意：“韩局长，在您面前，我从来都实话实说，说错了您可别见怪。”
“没关系，我们就是随便交流交流嘛。”
“我觉得这个党委书记的人选一定要是一个能积极配合韩局长您工作的人。您想想看，如果新党委书记，什么都与您拧着，那下面的科长们也不好干，对教育事业也不利。所以，党委书记与局长之间的默契很重要，心高气傲的肯定不合适，唯唯喏喏的也不合适，平常只知道执行不会出什么主意当不好参谋的也不合适，平常胆小怕事处事态度明哲保身的也不合适。既要敢于承担责任，又要与局长密切合作，这样的人选才合适。有了这样的党委书记，韩局长您就能放手大干一场，不用担心有人背后扯后腿，让您施展不开办好教育的手脚。”
“嗯，新文，你说得好啊！”
“韩局长，其实我就是把我心里的想法说出来，说得不对的地方，还请您多原谅。”
“不，说得很好。好，我心里有数了，你去吧。”
翟新文站起身，“韩局长，我回办公室了。”
“去吧。”
在出门的那一刻，翟新文的脸上又浮现出得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