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直觉让方淑娟觉得外面“扑通”一声倒下的正是方圆,腾地从床上下来,套上一条外裤,向门外奔去。
吕歇喊道:“淑娟姐,你干什么去?”
“我看看,是不是有人摔倒在走廊上了?”方淑娟头也不回,奔出了门外。吕歇立刻听到了方淑娟的喊声:“歇,快出来,帮帮忙,方圆摔倒了,快过来帮我把他扶起来。”
吕歇连忙穿上外衣奔了出来。只见方淑娟把方圆的房间门已经开了,一个人却是无法扶起方圆。吕歇连忙走过去,和方淑娟一起,把方圆扶起,像拖一条大死狗似的,把方圆拖进屋。
方圆的身体软得如同一包装满面粉的面袋子似的。方淑娟和吕歇齐用力把方圆放到床上,平躺。看着方圆那醉睡不醒的样子,方淑娟的心里一阵阵地疼痛:这姚长青,不能这样害人哪!这哪里是让方圆去工作,分明是让方圆去拼命嘛!
心疼归心疼,现在得抓紧时间安顿方圆睡下。方淑娟的心冷静下来,对吕歇说:“歇,帮个忙,拿方圆的脸盆,接一点热水,与自来水兑得不冷不热,再把方圆的毛巾湿了。”
“好的。”吕歇出门了。
方淑娟坐在床前的凳子上,看着方圆昏睡的样子,眼圈接着就红了。她站起身,把方圆的皮鞋脱掉,一股刺鼻的臭味扑面而来。唉,男人哪,怎么一个一个都是大臭脚?
吕歇端着一盆水进来了。“淑娟姐,水放哪里?”
“放这个凳子上吧。”
“淑娟姐,还有什么事?”
“歇,你先回去休息吧。我把方主任的脸擦一擦,我也回宿舍。”
“好的。”吕歇连忙奔了出去,出了门,大口喘气:我的妈呀,这方主任的脚怎么这样臭呢?
方淑娟把放在脸盆里的方圆的毛巾,用温水浸透,使劲地拧净水,轻轻地擦拭方圆的脸,把刚才跌倒时蹭在脸上的尘土擦去。再用温水清洗一下,再派,再擦拭。
方圆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女人,心里很感动。他“啊啊”地努力了半天,终于吐出几个字:“淑娟,谢谢你啊!”
方淑娟心疼地说:“方圆,酒量没有那么大,就不要硬撑,身体是自己的,有了好身体才能更好地干工作。”
方圆使劲地点头,头部摇摆的幅度大得惊人,让方淑娟心里一阵紧张:“别动了,方圆,好好休息吧。”
一滴泪从方圆的眼角流出,又是一滴!看样子,方圆什么都清楚,看样子,方圆心里很感动自己无微不至的照顾!方淑娟见方圆神智比较清醒,就问道:“口干不干,要不要喝点水?”
方圆点头。
方淑娟连忙出门,回到自己的宿舍。吕歇问:“淑娟姐,方主任现在怎么样了?”
“嗯,醒了,想喝点水。”
“哦,淑娟姐,你说用不用给孔双华老师打个电话说一声?”
方淑娟心里很不满这吕歇不识时务,但面色平静:“太晚了,不用了,我去把这杯水送过去让他喝了,让他自己休息吧。”
“哦,淑娟姐,你可真是个热心人!”
“没什么,同事一场,谁都可能遇到点事情,互相帮助一下嘛!”方淑娟从柜里取出蜂蜜,舀了两匙,又从暖瓶里倒上水,用汤匙把蜂蜜化开。
吕歇看着方淑娟专著的样子,说:“淑娟姐,我看这蜂蜜你平常也不太舍得喝呢,只是嗓子不太好的时候才用来润润喉的。这方主任喝醉了酒,也能享受这么好的待遇呀!”
“蜂蜜能解酒,对他有醒酒有好处。对了,歇,今天方主任是陪姚校长出去的,喝醉了肯定是因为工作。现在学校里知道这件事的,除了姚校长和传达室大爷,就是你和我两个人,你要心里有数,明天不要对别人说方主任喝醉的事情。”
“为什么?方主任就是喝醉了嘛!说说这件事,也不是造谣,也不是无中生有,有什么了不起。”
方淑娟看着吕歇,心里话:你呀,实在太单纯了。姚长青只带了方圆去,可能是让方圆给他长面子,也可能是因为心里确实欣赏方圆,愿意带着方圆出去见见世面,也可能是觉得方圆说话办事比较有分寸,觉得这件事带着方圆好。但如果方圆喝醉的事情被传到学校其他人的耳中,可能有些人心里就会酸溜溜,甚至会对姚长青特别是方圆有一些不好的看法:凭什么只带方圆,不带我,讲级别,我比方圆高,讲资历,我比方圆深,为什么只带方圆呀?
但这些话怎么能跟吕歇讲,如果讲了,吕歇再在无意当中说漏了嘴,说方淑娟告诉她如此如此,那这些人还不把自己吃了呀!
方淑娟一边搅动着汤匙,一边想着合理解释的话,沉吟了一会儿,决定还是委婉地挑明比较好。这吕歇,太含蓄地说,恐怕听不明白。方淑娟开口说道:“歇,姚校长今天晚上只带着方圆主任出门,一定是有不合适跟其他领导的事情,不然其他领导怎么不去呢?像贾校长、董校长、周主席、苏主任等,级别、资历,都是方主任所不能比的。所以,姚校长一定有他的想法。如果其他领导知道了姚校长带着方主任出去吃饭而没有叫着他们,他们心里会怎么想?如果因此造成了学校领导之间产生了矛盾,姚校长知道了原因是有人说方主任喝得烂醉回来,姚校长会怎样想,会怎样做?姚校长会不会对这个乱传话的人产生不好的印象,甚至给穿穿小鞋呢?”
“哦,淑娟姐,我听你的,谁也不说。”吕歇听明白了,果然觉得传出去不怎么好。
“所以,歇,话到唇边留三分,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姐姐是为你好,你知道有些人假如听了你传的话,他可能把你的话转变成别的意思再跟其他人特别是某些领导说,罪魁祸首还是你,而且别人也会提到是你吕歇说,虽然他已经把你的原话都已经变了好几次了。”
“呀,太可怕了!淑娟姐,学校里真有这么坏的人吗?”
“谁敢说没有?没有的话,方主任跟宋思思的绯闻是怎么制造出来的?没有的话,姚校长跟周主席的绯闻是怎么制造出来呢?”
“是啊!淑娟姐,我一定不说,就是别人问起方淑娟昨天晚上怎么了,我就说我睡着了,什么也不知道。”吕歇忽闪着大眼睛,感激地望着方淑娟。
“好。这就对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c啦,我去给方圆送水,他喝了,我就回来。”
过了一会儿,方淑娟果然回来了,端着一个空着的水杯。吕歇说:“咱睡吧。”
方淑娟说:“好吧,明天早上我再分析这些试卷。”
熄了灯,脱了鞋,上了床,方淑娟总觉得有件事还没有办。猛然,她想起来了,对呀9有传达室大爷那里也要嘱咐嘱咐,不然明天要乱说一通,跟吕歇说的效果也是一样的。在黑暗中,方淑娟摸索着起了床,套上裤子和上衣,穿上鞋。
吕歇问:“淑娟姐,你去看方主任啊?”
“不是,我刚才想起来,还得嘱咐嘱咐传达室大爷,他乱说的话也不太好啊!”
“哦,淑娟姐,你想事可真细啊!”
方淑娟不再说什么,直接下了楼,来到传达室,敲了敲门。
“谁呀?”宋师傅在里面问道。
“宋大爷,是我,方淑娟。”
“什么事啊?”宋师傅还没有睡,但已经插了门。打开门,宋师傅第一句话就这样问。
“哦,我来跟您说说,方圆主任喝酒的事情您可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说呀!”
“哎呀,方老师,你们这都是怎么了,刚才姚校长打来电话,嘱咐我一次,你又来嘱咐我一次。好,我知道了,谁也不说,对吧,你们就放心吧。我当了这么年68中学的传达,不乱传话我还是懂得的。”
方淑娟放了心:原来姚长青也嘱咐过传达啊!看己想的,跟姚长青想的,还真是差不多呢!嗯,这样的话,应该不会有什么风波了!方淑娟忽然想起,还有一个说话缺少分寸的人,唉,要是她明天发发牢骚,负面的效果一点不比吕歇、传达室大爷说的效果差啊!想起了她,方淑娟觉得自己不但头痛,而且心痛。
方淑娟担心的人正是孔双华,这个在着急生气的时候就不顾一切的女孩,或许明天还真能说出个一、二、三来。如果她说的话传到贾明、周素素、苏进波这三个人任何一个人的耳朵里,学校里都很有可能掀起一个不大不小的波澜,到时候,姚长青很难处置,方圆就可能成了这几个人的眼中钉。想到这里,这心痛的感觉也更加地强烈。
孔双华这个时候还真是着急得不得了,都晚上9点多了,方圆怎么还没有给自己打电话?是不是又喝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