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长青在敲翟新文的门之前,特别看了一下手表,呀,已经8点半了,大概翟新文在房间里都等急了。说好了8点,自己晚了半个小时,这可不是一件小事情。一想到这里,姚长青的额头就渗出了汗水,这可是犯了官场的大忌啊!什么时候都应该是下级等上级,哪里有让领导等部下的呢?这个时候,姚长青的心也忐忑不安起来,担心翟新文会因此而怪罪自己。更可气的是,可能是与刘媚激情时用力过度,这个时候腿软得都不由自主地在打颤,在夏天裤子单薄,就能感觉到腿在簌簌抖动。
门开了,正是翟新文。他一脸笑容地站在门口,对姚长青说:“快进来吧。”颜容和蔼,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姚长青侧身进了屋,翟新文关上门,表情却变得异常严肃起来,让姚长青的心咯噔一下:坏了,担心翟书记会生气,现在看来,还真是生气了。唉,今天晚上悔不该跟刘媚干那事儿,见见面倒也罢了,干了那事,给自己耽误了多少事儿啊!
姚长青连忙自我检讨:“翟书记,都是长青不好。出门的时候,我估摸着从我家到您家只需要20分钟就可以,没有想到了路上塞车,我只能像蚂蚁一样往前开车,我心里急得都不行了。”汗顺着额头就开始往下淌,姚长青也不敢抬头看翟新文,更不用说目光对视了。
翟新文的妻子于华连忙说:“老翟,小姚不过是晚了一点时间,你也不用这个样子对小姚啊?看你绷着个脸,好像人家欠你一万元似的。”姚长青连忙说:“嫂子,都是我的错,我考虑不周,以后来您家,一家把路上可能堵车的时间算在里面。”于华说:“小姚,快把东西放下吧,怪累人的,来来来,坐这边吧。”
翟新文的脸色缓和了一些,对于华说:“我刚才生气,不是因为长青来晚了的事,我很理解,谁在路上难免不遇到点什么事情。我生气的是,电话里已经说好了,他空着手来,什么也不要带,你看看,他又是烟又是酒的,还净是名烟好酒。你过来看看,这是两瓶茅台,你看看这个,四条苏烟啊!”于华看看放在茶几上的礼品,果然是贵重的好烟好酒,心里喜欢,觉得姚长青真是她家老翟的体己人,含着笑批评道:“小姚啊,你看看你这是做什么,都是老交情的,咱不讲这个。”姚长青说:“嫂子,翟书记对我恩重如山,没有翟书记,就没有我长青的今天,知恩图报才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如果长青我得到了翟书记的重用和提拔,却不知道对谁感恩,甚至恩将仇报,那我长青还算是一个人吗?今天带的这点东西,也就是长青的一点心意,翟书记是大领导,难免要抽点烟喝点酒,不让抽烟不让喝酒也不现实,那就抽点好烟,对身体的损害就会非常的轻;喝点好酒,绝对不会上身上头。”
看着姚长青低眉垂首地低声说着,翟新文是打心眼儿里喜欢眼前这个部下,知进退,知报恩,知长幼尊卑,自己还真是没有看错人。以后要提拔一些新校长,这姚长青就是参照物。翟新文的表情此时已经完全缓和下来了,他说:“坐吧。老朱,给长青冲点茶,冲那个普洱,洗两遍哟。”于华应了一声,就进了厨房。姚长青说:“嫂子,不用忙,我不渴。”翟新文说:“坐吧,长青。这一次你的心意我就领了,记住,下不为例!”翟新文把语气顿得很重,姚长青连忙像瞌睡虫似的点头:“好的,翟书记。”
两个人沉默着坐了几分钟,姚长青觉得此时还是脑子一片空白,看来是*的后遗症还没有完全消退,努力地想也没有想该怎样把话题引起来。还是翟新文新开了口:“长青,你打电话说有点急事,你现在说说吧。”姚长青说:“是啊,翟书记,还真是要给您添一些麻烦。”翟新文点燃了一支烟,呵,还真是一枝苏烟,但不知道是买的还是别人给送的。他吐了几个烟圈,说:“什么事?说来我听听,如果能给协调解决的,我就给你办办,前提是不违背大原则。”姚长青说:“翟书记,是这样,我想局党委能不能在适当的时机把68中学的工会主席周素素调走?”翟新文说:“这个周素素就是今年5月和你闹绯闻的那一个吗?怎么,闹矛盾了吗?”翟新文盯着姚长青,心里嘀咕:是不是这两个人之间真有点什么事啊?要是真有的话,那我岂不是把齐秀云给冤枉了?要情况真是这样,那这姚长青的城府可够深的。
姚长青说:“跟我倒没有什么矛盾,但跟班子里其他的成员有些矛盾。”
翟新文吸了一口烟,并不作声,冲着姚长青甩了一下手,示意他继续。姚长青说:“周素素吧,说工作能力还真是挺能干的,但也有她的缺点,一个是心眼儿小,一个是好出风头抢功劳。因为心眼儿小,所以她一直对方圆被提拔为校长助理不太舒服,时常在我面前给方圆上点眼药儿,从我这里猜想,她在别人那里也恐怕说了不少方圆的坏话。这方圆,我能看出来,一直在忍让,一直希望息事宁人,但最近周素素好像变本加厉,终于有一天方圆在办公楼的走廊里跟周素素吵了一架。”
翟新文有些感兴趣起来:“方圆也会吵架吗?”姚长青说:“如果我是方圆,我也忍不住,主要是周素素当时说话太气人了。”翟新文说:“那你一定要说来听听。”姚长青就把那一天方圆在走廊里与周素素吵的前因后果概括说了说。翟新文一边听一边使劲地抽烟,他没有想到这件事竟然跟孔子田扯上了边。其实翟新文心里烂明白,如果没有孔子田这一层因素,方圆仅仅凭一节省一等奖的课,根本不可能成为校长助理。这些参与校长助理竞选的人特别是进入第二轮的,个个都有不凡的实力,最后那些第二轮落选的人当中,许多人背后的背景也是深厚得很,如果不是这些人不把自己这个刚刚上任的党委书记放在眼里,如果不是因为方圆是孔子田的女婿,那现在当上校长助理的恐怕不是方圆,而是另外的人了。现在,又传方圆跟一个女老师的绯闻,不知道里面有没有真的因素,毕竟孔双华已经被自己通过关系给调整到市文化局下属的图书馆了,不能天天见到方圆,并且从侧面了解到,孔老师的这个宝贝女儿,脾气不怎么好,不知道现在方圆是不是会因为孔双华调走而有一种解脱,真地与性格温柔的年轻女老师动了感情?
姚长青见翟新文只抽烟不说话,也不敢继续往下说,只是在默默地等待。过了一会儿,翟新文问:“长青,你觉得方圆有没有可能跟别的女老师有什么不光彩的事?”姚长青马上联想到了董梅,一直以来,姚长青就觉得董梅对方圆的感觉不一般,虽然从方圆那里看不出什么,但董梅这头常常会不由自主地流露出对方圆的那种很深厚的感情,包括看方圆的眼神。姚长青不想承担责任,这方圆跟翟书记之间有怎样的背景,自己也不是了解得特别透彻,还是谨慎些为妙。于是姚长青说:“我也不好说。”翟新文说:“那你认为方圆跟这个新来的女老师之间有没有问题?”姚长青这一回觉得很肯定,于是说:“翟书记,方圆跟这个新来的女老师之间绝对不会有什么。”翟新文问:“你怎么这么肯定?”姚长青说:“当时,方圆指责周素素的时候,对周素素说得一清二楚;后来我把这三个当事人叫到办公室以后,我通过问方圆,听方圆说,能够感觉得到方圆爱的是调走的那个孔双华,不但爱,而且爱得很专一。”
翟新文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觉得心里踏实了许多。毕竟孔子田在市里的影响比其他驻东州各大学的校长、副校长们好像都要大,最近风传他要担任市人大不驻会的副主任,那将对自己将来要党政一肩挑,当局长可就必须市人大常委会研究通过,孔子田的作用不容小视啊!方圆没事就好,要是有事了,那自己把孔双华调到市图书馆的事可真是成了罪过了,虽然这本身是孔子田自己的意思,但毕竟是自己亲自经手办的。
翟新文心情放松了许多,语气也轻松了许多:“长青,她跟其他干部还有什么矛盾?”姚长青说:“前几天我安排总务主任联系一家酒店,新当选的所有干部在一起聚个餐,结果呢?人家总务主任熟悉的酒店,由总务主任点菜最能点好,她周素素却要抢风头,抢着点菜,把总务主任得罪了不说,菜点得也不好,最后推倒重来,她对我好像也有意见。其实我的本意就是要尝尝这里的特色菜,结果呢,她觉得我驳了她的面子,连对我也有意见了。”
翟新文笑了:“这个女人还挺有意思啊!”姚长青跟着笑了笑:“翟书记,今年夏天我们学校组织旅游,她还跟董梅副校长吵了一架。我也不知道,这个周素素是怎么了?”翟新文说:“这样的女人虽然很想当官,很想独当一面,但永远也不会掌握中国博大精深的文化内涵,永远也当不了大官啊+素贞对她好像特别反感,觉得她风骚不稳当,其实在中国,先出头的椽子先被虫咬,看来这辈子她是认识不到了。”姚长青笑了:“翟书记,您看问题真是深刻啊!”翟新文说:“可是像她这样的人,调到哪里人家校长也一定喜欢要啊,哪个校长都希望自己手下的干部要团结一心的。”姚长青说:“所以,这件事又是给翟书记您出难题呢!”翟新文说:“难是有些难,但也不是没有办法。这样吧,我先给你留意着,最早今年寒假给她动动地方,如果动不了,那就得明年夏天了。”姚长青心里祈祷:千万别明年夏天啊!嘴上却感激地说:“翟书记,您费心了,长青谢谢您!”
翟新文说:“周素素的事就到这里。我们现在研究研究你的事,优秀教育工作者。”姚长青知道,事关自己的最重要的时刻到来了,心里涌上了激烈难平的波浪。
翟新文说:“评选优秀教育工作者,这是党委的事情,但韩局长肯定要参与意见。按往年的惯例,市直的名额里,这优秀教育工作者最多两名校长,至少两名一线老师,跟你竞争的人不少,而且个个实力不俗啊!刘明、杨芳,都被学校推荐上来了,还是外事学校的校长秦盛国,都不比你姚长青逊色啊!”姚长青的心沉了下去,不由地有些沮丧,这几个人的确是实力不凡,哪一个都比自己有威望、有背景啊!
看到姚长青微微露出的沮丧神情,翟新文心中窃喜: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要想让姚长青对自己死心塌地地感激自己,只有这荣誉称号是自己来之不易给他争取的,他才会真正地入心入骨地感激。如果是轻而易举,自己随便说句话就能给办的事情,那姚长青即便是感谢自己,也是表面的肤浅的。虽然姚长青是自己的人,但该演戏的时候还是要演戏,演得像了,假的也成了真的。
姚长青不知道翟新文的心里有这样复杂,他清楚:要是能评上这优秀教育工作者,自己又欠了翟新文一个大大的人情!想想自己今天晚上带的近3000元的礼物,价值还拿得出手,心里微安。姚长青的心里不由地在构想到了中秋节该怎样答谢一下翟新文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