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方圆和孔双华再一次回到房里的时候,炕已经收拾干净了。食盘还摆在炕的中间,但显然已经擦过了。一盘瓜子、一盘松子、一盘长得像小苹果但是比苹果小得多的水果。三个孩子不知道是被大人教育过了,还是知情达理懂事了,都规规矩矩地坐在妈妈或爸爸的身边。
看到孔双华和方圆进来,方妈妈连忙招呼:“闺女,快上炕。炕热着呢q天多烧了好几根木柴。”孔双华轻轻戳了方圆一下,方圆明白了:“妈,城市里平常都坐沙发,咱家这炕啊,有点硬,双华还有点不太适应。”方妈妈说:“那好办,这有几个座垫,给闺女垫一垫。”方圆说:“你看吧,我现在在东州学习和工作8年多了,也习惯于坐着,像爸爸妈妈姐姐姐夫那样盘着腿坐,也不太适应。双华从小就在城里长大,今天盘着腿坐,刚才告诉我,腿也麻了,腚也疼了。这样好不好?我给双华搬个小凳子,我也搬一个,我们坐小凳子吧。”二姐说:“应该,应该!城里的女孩子,金枝玉叶的。我去给你们俩拿。”说着就要下炕。方圆说:“不用了,二姐,我去拿就得。”
再一次上了炕,小凳子上也垫了一个座垫,孔双华觉得舒服多了。孔双华让方圆把其中的一个箱子先搬上炕,大家的目光可就都集中在箱子上了。也是孔双华大方,花了将近5000元,再加上孔子田给方圆父母准备的好烟、好酒和补品,一个箱子一个包地开,一个箱子一个包地分东西。就连刚才看不惯儿媳妇娇生惯养的方爸爸也都眉开眼笑,手里拿着那一条软中华烟,仔仔细细地闻啊,用手摩挲着,爱不释手的样子。二姐夫说:“爸,你知道这一条烟多少钱?”方爸爸说:“我一看就知道是好烟,能值100多块吧。”二姐夫说:“这是中华烟,一盒都七、八十呢!这一条,是七、八百块呢!”方爸爸的嘴顿时张得老大。
方妈妈听着心疼:“孩子,你怎么买这么贵的东西?结婚还需要花不少钱呢z约着花。”孔双华说:“妈,这烟不是买的,是别人送给我爸的。现在,再转送给这个爸爸。”二姐夫羡慕地说:“当个大学校长,就是不一样啊!”孔双华听了很得意。方爸爸知道手中这条烟的珍贵,就抱在怀里再也不撒手。大姐夫说:“爸,弟妹带来的酒也是好酒啊!一瓶五粮液,一瓶茅台,还有两瓶酒鬼酒。”方爸爸把烟放在腿上,然后把酒拿起来看,果然是,心里开心得忘记了刚才的不满:“闺女,让你爸爸破费了。”孔双华说:“这也是我爸爸妈妈的一点心意。我爸爸妈妈在我们临走时,嘱咐我们要给亲家公、亲家母问好,给家里人问好。”方爸爸说:“好,好,都好。”
给方妈妈、大姐、二姐、大姐夫、二姐夫和三个孩子的东西也不少,也都价值不菲。全家人都很开心!二姐说:“虎子你好福气啊!”话外透着羡慕的意思。大姐倒是没说这样的话,她的话里却包含着不好意思:“弟妹啊!你看看,大姐家里穷,给你的红包也少,你给春晓,给我和你姐夫这么多,我们一家可欠你不少情啊!”方圆说:“大姐,你这话说得太见外了。都是一家人,双华给你买的东西,也是钱花在了自家人身上。”大姐眼里又噙了泪:“是啊,是啊!”
正说着,就听外面有人敲门。方爸爸大嗓门:“谁呀?”门外一个中年妇女的声音:“老方大哥,我们来看看新媳妇,欢迎不欢迎啊?”方爸爸说:“欢迎,欢迎。等着啊!一会儿给你开门!”回过头儿:“赶紧,把东西都收拾收拾,放到另外一间去。各人的东西各人收拾好了。我的烟,我的酒,老婆子你收拾好,不准让别人动!”方妈妈说:“瞧你就那点出息c,给你收拾好,你放心吧。”
孔双华有些奇怪:“方圆,什么叫看新媳妇啊?”方圆说:“好像我们这里,媳妇第一次登门还是结婚什么的,邻居们、村里人都要过来看。一会儿可能还会来很多人呢!”孔双华说:“咱城里不是这样啊!”方圆说:“入乡随俗吧。”
大家七手八脚地把东西收拾到另一间屋。方爸爸亲自出去开门,走起路来也铿锵有力。方妈妈则打开一个柜子,从里面取出了一大托盘的糖果,摆在食盘上。还准备了几包香烟和打火机。两个姐姐和两个姐夫,则都下了炕,从别的屋子里把能搬来的凳子、椅子,全都搬过来了。看来,今天晚上来的人会不少。
果然,从第一组人进来,一直到晚上10点多,进来的人总数不会少于100人。有老人,有中年人,也有孩子;有男人,也有女人。他们吃着递过来的糖果,男人们吸着递过来点着的烟,赞不绝口地夸奖孔双华这个新媳妇长得漂亮,说方爸爸方妈妈和方圆好福气。反正是过年的话一个人接一个人地说,而方爸爸则一个人接一个人地介绍,这是谁谁谁,那是谁谁谁。
孔双华一方面被这些热情的村里人夸得不好意思了,另一方面也因为一直堆着灿烂的笑容,腮帮的肌肉到后来都有些僵硬了。方圆则下了炕,这个叔叔长、那个姑姑短地热情打招呼,乐此不疲的样子!孔双华可真有些佩服方圆了。
村里人的热情还不仅仅是来看新媳妇,每个人的手里都没空着手,有递个红包的,一看厚度孔双华就知道里面就是一张两张的,还有的干脆直接往方妈妈手里塞钱,孔双华也看清了,塞的钱竟然是10元的纸币。热情归热情,这10元钱也拿得出手啊?
还有的,提着一大兜鸡蛋过来的;有提着几条鱼过来的;还有一个大叔竟然手里提着几斤肉:“老方,我今天打了一只野猪,让虎子和他媳妇尝尝野猪肉。”
当最后一个村人离开的时候,孔双华忽然发现,来的这个叔叔、大爷、姑姑、婶子、爷爷、奶奶、嫂子们,一个都没记住。就是那个带野猪肉的叔叔印象还深一些,但姓什么也给忘记了。
累了一晚上了,孔双华又憋了一肚子的尿――天哪,还要去一趟厕所,那厕所的气味,可真难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