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教研室每一个老师都欢呼雀跃的时候,却成了谢秉国最痛苦的时候。集体三等功这的确是件好事,让自己稳固了地位不说,将来即便是有后来的继任者,也很难再突破自己这个成绩,那自己的成绩就是后来者追赶的目标,而自己的名字将会长时间的留在教研室的史册中。但10万元奖金该怎么分,却成了摆在谢秉国面前一道最难过的门槛!
看起来,10万钱真是不少,如果仅仅是自己、李国强、盛中强、钱元,再加邹志刚副局长,5个人分的话,1人能分2万,与方圆得的奖金一样多。但这笔奖金能这样分吗?如果这样分,韩局长会怎样想?翟书记会怎样想?教研室副主任刘运堂会怎么想?其他的教研员会怎么想?假如把翟书记、韩局长加进来,其他副书记、副局长会怎样想?
拿着支票回来,谢秉国坐在办公桌前,看着支票发呆。天哪!这哪里是给教研室送钱,这是给教研室出难题啊!如果没有这些钱,可以说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有;现在有了这些钱,如果分配得不好,那自己这个教研室主任还做不做了?本来大家都是好兄弟、好朋友、好同事、好战友,钱分完了,大家都形同陌路,甚至成了彼此相恨的人,这也很难说啊!
当中午李国强推开门,叫谢秉国到食堂吃饭的时候,谢秉国这才从无限胡思乱想里走出来,当然,仍然没有理出思绪来。李国强看到谢秉国眉头紧皱的样子,大吃一惊:“谢主任,您的脸色怎么这么难看?是不是不舒服啦?”
谢秉国把支票放到抽屉,锁好后,才慢慢回应道:“没事的。有点倦了。”李国强说:“谢主任,您可是教研室的顶梁柱啊!如果觉得身体不舒服,您早点回去休息吧,关于开全体教研员会议的事情,我看拖到明天吧。”谢秉国说:“哦,你看看,我回来的路上,是不是说,下午要开个教研室全体会议?”李国强说:“是啊!我们教研室被授予了三等功,又发了10万奖金,这么好的消息,应该让全体教研员都知道,而且也是一种激励,激励其他教研室也像语文教研员一样,奋勇争先,创一流工作业绩,多拿几个省甚至是全国的一等奖回来,那我们教研室在市教育局的所有科室里,可就真放了卫星了。”
谢秉国说:“如果这10万元奖金真能起到这样的效果,那就真好了。就怕效果适得其反啊!”李国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谢主任,您为什么这样说?”谢秉国说:“这10万元奖金,如果你是教研室主任,你准备怎样分?”李国强说:“很简单,邹局长、谢主任您、我、小盛、小钱,我们5个人,一人两万。在方圆出课这件事上,真正出力的,其实就是我们5个人。”谢秉国苦笑:“国强啊!分奖金哪能这样分呢?翟书记、韩局长有没有功劳?我们两个主任到学校去了,运堂副主任在家主持工作,他有没有功劳,他应该不应该分配?如果把翟书记、韩局长加进来了,其他副书记、副局长怎么办?如果加的人太多,一人分一两千,你说这这点钱,还能激励其他学科的教研员吗?我今天一上午啊,就在愁这钱怎么分呢!”
李国强顿时目瞪口呆。
吃过午饭,谢秉国把李国强叫到自己的办公室,商量这10万钱如何分配,商量来商量去,始终没有结果。谢秉国有些烦躁,吸了好几支烟,舌头都有些发麻了。他狠狠地把烟蒂放到烟灰缸里摁灭,皱着眉头说:“国强,要是真知道分10万是这样一个局面,还不如只给咱一个集体三等功,不分这10万元呢!”李国强由衷地说:“谢主任,我今天是上了生动的一课呀!要不是您高瞻远瞩、考虑周到,我简单地以为这钱只我们5个人分分就可以了。”谢秉国苦笑:“国强,我们这是在中国,不是在美国和德国,中国儒学思想的一个重要方面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现在好么,有福同享很好地继承下来了,有难同当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历史记录――看到别人有难,一个个跑得比兔子都快,不落井下石,这已经算是好同志了。”
李国强感慨万千。
“国强,你去通知一下吧,下午的会先不开了,我去找找翟书记,向翟书记请示请示。在这个方面,我是望尘莫及呀!”谢秉国沉吟了半天,终于做出了这样一个决定。
谢秉国没敢给翟新文马上打电话。他清楚,局领导们中午多数都有午休的习惯,这个时候,冒昧地给翟书记打电话,虽然自己已经把自己看作是翟书记的人,但仍然要小心谨慎,别莱惹得翟书记不高兴。中午又是漫长的时间啊!虽然吃完饭已经12点半了,但熬到下午1点30上班,谢秉国真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
中间的时候,李国强走了进来,告诉谢秉国所有的人员已经都通知到了。谢秉国问:“效率这么高,怎么通知的?”李国强说:“我语文组、数学组等各个教研组,每个教研组通知组长,然后让组长通知其他所有人。”谢秉国说:“这倒是一个事半功倍的好办法。刘运堂通知了吗?”李国强说:“我和他一间办公室,一会儿我就告诉他。”
终于,教研室上班的铃声响了。谢秉国又等待了5分钟,这是给翟书记一个起床的时间,上厕所的时间。他拿起电话,拨通了翟新文办公室的电话:“翟书记,我是秉国啊!”
“哦,秉国,我估摸着你也该电话了,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高,实在是高!谢秉国心中感叹,嘴上却是遇到恩人般的感激话语:“翟书记,我要谢谢您啊!没有您,就是没有秉国的今天,这份深情,秉国都记在心里头呢!”翟新文说:“秉国,都是你自己工作努力、成绩突出,我也没有做什么嘛!”谢秉国说:“翟书记,秉国心里有数的。我早就说过,您是枪我就是子弹,您指哪儿我就打哪儿。翟书记,您对秉国的恩情秉国没齿难忘!”
翟新文知道,这个谢秉国现在的确成为了自己的嫡系人马,或者说入了自己这个圈。作领导的,总是希望自己能够多出一点政绩,光有听话的奴才是不够的,最好是既听话还能干的奴才,而谢秉国无疑是符合后一条标准的。今后,自己在培养后备干部方面,标准就是要谢秉国、姚长青这样,既听话又能干出成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