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明真有一点坐卧不安的感觉，坐在椅子上也是不住地把屁股扭来扭去，好像很不舒服的样子。姚长青看着贾明，心里真是觉得好笑。真正关系铁，还需要在众人的面前表现吗？我姚长青跟翟书记关系，什么时候还在别人面前说过，或者是在大家的面前表现出来呢？所谓心有灵犀一点通，在人前显摆，这本身就是不自信的表现，希望通过这样的诚，来维系或者巩固这种情谊。贾明急着出去敬酒，除了说明他的无知、浅薄，说明他根本没有悟透官场之道，还能说明什么呢？
邓云聪、欧晋德、孔秀云、翟新文和韩素贞，五个人是一桌一桌地敬，从2号桌开始，一路走下去，每一桌都少不了一番客套话，一些祝福的话。翟新文端着酒杯，站在几个人的后面，看到三位副市级领导与人碰杯了，再跟着与人碰上。脸上带着慈祥的微笑，但这个时候，是邓市长表演的时候，自己作为一个处级干部，哪能违背官虫则，去抢副厅级干部的舞台。韩素贞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并没有想到碰杯还有个什么先后，到了一桌，就跟熟悉的部下打招呼，然后直接碰杯，还时不时地给邓云聪、欧晋德、孔秀云三个人介绍介绍这个人是谁，那个人是谁。
翟新文是越想越好笑。邓市长是什么级别？从邓市长的心里，压根儿就没想跟这些科级干部交往过，即便认识一个半个，像五中的校长刘明，像各区市县教体局的局长，那也是因为工作的交往。按照邓市长的级别，与处级干部交流就算是给处级干部面子，邓市长的交往层面应该在厅级甚至是更高的副识。即便是你韩素贞给邓市长介绍，邓市长也仅仅是当场打打招呼，哪能记得住？况且你这样热情地给邓市长介绍，有一点喧宾夺主的味道，人家邓市长嘴上不说，心里不一定没有意见啊！
敬到第11桌的时候，韩素贞还像之前一样，热情地给邓云聪介绍。邓云聪也微笑着一一碰杯打招呼，喝了酒，从11桌出来，邓云聪说：“蝎，我下午还有事，我们要加快敬酒的速度，也不劳你介绍，节约一点时间，好不好？”韩素贞说：“好的，邓市长。用不用教育局给安排车？”邓云聪说：“我们都有司机的。不用了。”
翟新文立刻想到了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一路陪着市领导从四楼中心会议室到一楼主宴会厅，根本就忘记了领导的司机！天，这可是一件大事啊！翟新文悄悄地离开着向12桌前进的邓云聪队伍，回到2号桌。看到翟新文那有些严肃的神情，几个科长都站了起来，怎么说翟书记也是党委一把手啊，况且现在还是市委委员，没有人不从内心世界想巴结翟新文，没有人不从内心世界感觉到前途和命运似乎就掌握在翟新文的手中。翟新文说：“汪主任，你过来一下。”办公室主任汪兴邦说：“好的，翟书记。”
汪兴邦有些忐忑不安地跟着翟新文，出了宴会厅。翟新文说：“汪主任，邓市长、欧主任、孔主席的司机都安排好了吗？”汪兴邦一拍脑袋，说话声都颤了：“翟书记，对不起，对对不起，我给疏忽了。”翟新文低声呵斥：“瞧你这个办公室主任当的，当得特别好啊！”汪兴邦说：“翟书记，我马上补救，马上安排教育宾馆给三位司机做饭，做得好一点。”翟新文面沉似霜：“现在才想起来，早干什么去了？要是领导的司机不满意，报告到领导那里去，到时候有你好看的。”汪兴邦说：“翟书记，你告诉我该怎么办好？”翟新文说：“马上找到三位司机，做一桌好菜，你亲自陪着，虽然不能喝酒，但一定要让司机们吃好。然后，每位司机发200元误餐补贴。过一会儿，我亲自给三位司机敬杯水。快去，市领导敬完30桌，大概就要回去了，上的菜要那些快炒的，不要炖煮的，也不要上鱼，知道吗？”汪兴邦说：“我知道了，我马上去办。”汪兴邦现在是一路小跑，就出了教育宾馆。翟新文这才回了宴会厅，瞅了瞅，邓云聪已经敬到第14桌了。呵，这进度挺快啊，这才几分钟，就已经敬完三桌了。
翟新文几步赶了过去，悄声地站在了四个人的身后，走向第15桌。邓云聪似乎并没有发现翟新文刚才消失过，与第15桌的中学校长、书记们一一碰杯：“感谢同志们，你们辛苦了。我代表市委、市政府，向你们表示感谢，并祝你们春节快乐！”
嘿嘿，现在邓云聪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说“代表市委市政府”了。在以前，邓云聪从来都是说“我代表滨海市政府”，现在当了市委常委，当然完全可以代表市委了。想到这一层，翟新文对邓云聪更充满了几分敬畏。
缓缓地一桌一桌地敬，终于来到了第27桌。第27桌的人都站了起来。邓云聪一眼就看到了方圆，笑呵呵地说：“小方，什么时候跟我谈谈象棋，交流交流三国啊？”方圆说：“邓市长，您日理万机，就怕您忙，只要您有时间，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向您请教。”邓云聪笑着说：“小方啊，上一次在68中学，你的见解很独到啊！我看就是你的老岳父，他也不一定能谈出你这样有思想有见的的想法来。”方圆说：“邓市长您过奖了。”邓云聪想到这一次能够晋升市委常委，在政绩方面，与方圆的全国一等奖也有一定的关系，决定给孔子田卖一个面子，对韩素贞、翟新文说说：“蝎，新文啊！像小方这样的好苗子，市教育局一定要重点培养，有合适的机会，该提拔重用，一定要提拔重用，在一定的条件下，也完全可以破格嘛！”翟新文连忙跟上话：“邓市长，请您放心，教育局党委一直在重点关注方圆同志的进步，也一定会贯彻好您的指示，进一步加大培养力度，有合适的机会，也一定会提拔重用的。”韩素贞说：“邓市长，我们对方圆已经非常重视了。他晋升中学一级老师，他担任68中学的副校长，都是破格提拔的结果。有的时候，一个青年老师的成长，有他自身的规律性，不能拔苗助长，那样反而会害了方圆的。”
方圆虽然觉得韩素贞的话不中听，但想想也的确有道理。韩局长这是对自己的长远发展负责啊！姚长青却不这样想：这个方圆，竟然跟分管教育的副市长搞得这样熟，看来翟书记还不是他接触了解的最高层面，以后对方圆，看来更需要谨慎对待，谁知道他背后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姚长青不知道邓云聪与孔子田的关系，当然也就不知道，这方圆与邓云聪之间的联系，主要还是孔子田的穿针引线。
邓云聪对韩素贞的话相当反感，这是什么意思？哦，我说的话不对啦？我邓云聪说的，一点错也没有。什么叫拔苗助长？我让你拔苗助长了吗？我不是提重点培养吗？我是提在适当的时候吗？邓云聪不再理韩素贞，对翟新文说：“新文，对于每一个有能力的同志，我们不能看他的年龄，更要看他的业绩和他的事业心。作为党管干部的基本原则，我也提醒你这个党委书记，对于有能力的年轻干部，要重点关注。党中央也提出了干部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的要求，一些年轻的干部也在迅速地成长。我们的总书记49岁就成了**********常委，湖南省周强省长才38岁，而广东省梅州市市委书记，上任时才34岁，是中国最年轻的正厅级干部。按照省委的要求，今年我市人代会期间，将调整市长领导班子，按照要求，也将有一位35岁以下的同志走上副市长的领导岗位。我们教育局也不能落后，在干部年轻化方面，还要把步子迈得更大些。”翟新文恭恭敬敬地回答：“邓市长，您的教导我都记住了。我和韩局长一定牢记您的教导，对于有能力的年轻干部，像方圆这样的同志，重点关注，重点培养，争取早日让他们成才。”邓云聪满意地点了点头。
邓云聪们与27桌的人一一碰杯。翟新文与姚长青碰杯的时候，斜睨了一眼方圆。姚长青立刻心领神会，使劲地点了点头。翟新文与方圆碰杯的时候，对方圆说了三个字：“好好干。”方圆连忙说：“谢谢翟书记。”
什么也不用说，一切都在心里头，只要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就足够了。从27桌出来，翟新文无心敬酒，几步离开宴会厅，来到二楼，给汪兴邦打电话。他太想了解，这三个司机安排得怎么样，是不是都安抚好了。妈的，得罪了司机，真地是一件很麻烦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