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谢秉国那里出来，翟新文对姚长青的印象真地有些不好了。姚长青的私心杂念、姚长青的利益交换做法，都让翟新文觉得，对于姚长青，也不能完全信任，虽然现在还是有很多的票据交给姚长青来处置。方圆调动5中的事情，这是绝对不能答应的，这不是为了姚长青，而是为了自己。至于是否召开教育局党委会来研究方圆的人事，翟新文决定在当前情况下，还是避免与韩素贞正面冲突。孙子兵法谋攻篇曰：“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在党委会上，假如协商不能一致的话，就得伐兵和攻城了。即便最后自己这一方能够得到5票以上，最终韩素贞的提议，那整个教育局恐怕真地就成为敌我双方厮杀的战场了，内部将至少分裂成韩素贞派、翟新文派和观望派，教育局必将呈现混乱的局面，这是不是有利于自己未来的布局和发展，也很难说啊。所以，一旦需要局党委会表决，这其实就是摊牌，胜了也是惨胜，得不偿失啊！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在召开党委会之前，就直接断送了韩素贞想调方圆去5中的想法。如果能做到这一步，那就是“上兵伐谋”，而不是“其下攻城”了。
可是，韩素贞与自己平级，自己是没有这个权力让韩素贞停止她的决断，怎么办呢？在从茶楼回来的路上，翟新文的心一直都很焦灼。翟新文不想回办公室，进了办公室就没有长时间思考的时间了，一会儿进来一个人，一会儿要接个电话。面对这样的大事，更是不能回办公室了。翟新文对司机司礼国说：“小司，绕着东州市转圈吧，咱不回教育局了，我想点事情。”司礼国说：“好的。”
翟新文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浮现出宋云生、邓云聪、孔子田、韩素贞、方圆、刘明、谢秉国、姚长青等一个个人的形象，这复杂的关系交织在一起，还真地让人难以梳理清楚呢！方圆说得很清楚，他不想去5中，这是不是一个突破点呢？但是作为校长和副校长，都是由教育局来决定的，当决定下了以后，作为一个小小的副校长，即便是不想去，也必须服从组织的安排。那老师孔子田是否支持方圆去5中呢？对呀！这个态度很关键。如果孔老师支持方圆去5中，这件事就麻烦了，而且相当棘手不好办了；如果孔老师反对方圆去5中，翟新文立刻想到了压制韩素贞的办法：让孔老师出面，把态度讲清楚；孔老师再不成，孔老师可以影响邓市长，邓市长毕竟是分管教育的第一副市长，还是常委副市长，那韩素贞有多大的本事，也不敢违抗邓市长的意思吧。
翟新文坐在车里，忍不住笑出声来。这是冥思苦想之后思路豁然开朗带来的兴奋，这是用“上兵伐谋”的策略肯定能够轻松战胜或者叫逼退韩素贞的得意。翟新文说：“小司，停车，我要打个电话。”
司礼国靠路边停下车。翟新文说：“你先下车休息休息。”司礼国说：“好。”司礼国下了车，把车门带好。翟新文拨通了孔子田的手机：“孔老师，您好，我是新文哪！”孔子田说：“有什么事吗，新文？”翟新文说：“打扰您了，孔老师。学生知道您忙，但还是有一点事想征求一下您的意见。”孔子田说：“哦？什么事啊？”翟新文说：“是关于您的女婿方圆的事情。”
孔子田正在东州大学开一次座谈会呢，是关于东州大学未来五年发展的形势分析会，学校党委的9名成员全部都在会，同时还邀请了东州大学退休的老领导、东州大学的师生代表等，一席40多人围坐。本来孔子田就准备三言两语结束与翟新文的通话，继续听取与会代表们的发言，但现在事关女婿，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孔子田说：“新文，方圆怎么了？方圆犯错误了吗？”人已经离开座位，走向会议室外。
翟新文说：“孔老师，像方圆这样品行端正、才华优异的好青年，怎么会犯错误呢？孔老师，现在教育局里正在吹一股风，说是东州5中的校长刘明要把方圆从68中调到5中，我是想听听您的意见。如果您支持，那我就支持；如果您不同意，觉得方圆在68中更能锻炼他的才干，更能体现他的业绩，那我就不支持。”孔子田说：“这去5中呢，是去了名校，名声好，但方圆做出再多的成绩，也只能归功于历史的积淀；在68中，作为一所普通中学，如果做出显著的成绩，对方圆的成长更有利啊！”翟新文说：“孔老师，您可真是高瞻远瞩啊！博导就是博导，领导就是领导，你看问题一针见血，确实让学生无比敬佩，无比仰慕啊！学生什么时候能达到老师您的水平和高度啊！”孔子田说：“当然，这只是我的一家之言，在这个问题上，如果真地要调动，我想，还是要尊重方圆本人的意见和想法。”翟新文说：“那是，那是。方圆是您的女婿，我是您的学生，在什么时候，我这个做大哥的，都不能让方圆受了委屈。在教育局出现了这股风之后，我今天与方圆通了电话，问了问方圆的想法。孔老师，您猜方圆是什么想法？”孔子田说：“小方他什么想法啊？”翟新文说：“方圆说的，几乎和您刚才说的，完全一样啊！方圆真不愧是您的女婿，在您的熏陶下，看问题也是相当深刻，我这个学生可不如您的女婿啊！”孔子田笑着说：“或多或少，方圆还是受了我的一点影响。这么说，方圆也是想留在68中学，不想去5中啰？”翟新文说：“是啊！”孔子田说：“那就让方圆留在68中吧。这件事，新文你就给看着办一办吧。”翟新文说：“老师说了，当然我要尽力去办。但最近有这么一个新情况，就是刘明在向教育局韩局长汇报之后，韩局长也支持调方圆去5中，如果我直接反对，恐怕有一定难度，毕竟我们两个平级。”孔子田说：“那怎么办好呢？”翟新文说：“我有一个不成熟的想法，想跟老师您汇报汇报。”孔子田说：“好，你说。”翟新文说：“如果老师您以市人大副主任的名义，来我们教育局搞一次调研，在听忍育局领导的汇报和开座谈会时，您把方圆的事情提一提，表达出您希望方圆留在68中的意思，那个时候，我就比较好办了。”孔子田说：“可是我不分管教育，我分管的是科技啊！”翟新文说：“这有什么关系呢？青少年科技教育是东州教育事业的重要组成部分；培养青少年的科学精神、创新能力，也是素质教育的重要内涵。只要您来，随便一个课题，就得让学生我和韩素贞局长全程陪同并认真汇报。”孔子田说：“好吧，我周三就要去北京开会了，等我从北京回来再调研吧。”翟新文说：“孔老师，如果您从北京回来，恐怕方圆的事情都已经成了昨日黄花了。您看看能不能协调出一点时间，明天来我局调研？”孔子田说：“好吧，我跟市科技局和市人大办公室协调一下，过一会儿给你回话。”
10分钟后，翟新文在多次按捺了焦灼的心情之后，等到了孔子田的回话：“新文哪，我跟科技局说了一下，科技局也有这样的意思，准备了解一下我市青少年科技教育开展的情况，了解一下中小学生的科学精神和创新精神培养的情况，也顺便了解一下自然社会科学计算机等学科的教学进展和普及的情况。我跟市人大办公室打了招呼，我估计啊，在下午下班之前，市人大的通知就会到达你们市教育局，到时候通过政府办公网查一查。初步确定的时间是明天下午1点，参观两所青少年科技活动开展不错的学校，一所中学，一所小学；然后在教育局听取市教育局的汇报，搞一个座谈。”翟新文简直是心花怒放：“孔老师，太好了。明天晚上，我将好好地请一请孔老师和科技局的同志们。”孔子田说：“我刚才给方圆打了一个电话，方圆确实是想留在68中学。明天下午座谈的时候，有些话我不好提，新文你给串个场子，我才能把下句接好。”翟新文说：“孔老师，这就请您放宽心吧￥作汇报的事情，由韩局长来做；不调动方圆的事情，让我来说，保证恰到好处。”
与孔子田通完话，翟新文摇下车窗，对司礼国说：“小司，走吧，咱回局。”心情好起来了，翟新文在这个时候似乎也忘记了什么叫城府，嘴里哼起了京剧沙家浜里刁德一的那段唱：“阿庆嫂，适才听得司令讲，阿庆嫂真是不寻常，我佩服你沉着机灵有胆量，竟敢在鬼子面前耍花枪，若无有抗日救国的好思想，焉能够舍己救人不慌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