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接到了二姐的电话,得知父母已经平安顺利返回通化。二姐夫开着拖拉机接父母的时候,这拖拉机拉着满满一车厢的东西。二姐兴奋地说:“爸妈这一次回来,怎么拿回这么多东西?弟弟,你实在是太能干了!我听爸妈说,你有一个干哥哥,送了许多东西,还安排了那个酗子亲自护送;你有一个干姐姐,不但直接送到上海,还安排一路上的吃的喝的,路上一点罪都没有遭。”方圆说:“有这么一回事。”二姐说:“弟,你现在是太厉害了。我想让你的两个外甥去你那里过寒假好不好?”
方圆立刻有头大的感觉!一个老爸,就把自己折腾得够呛;如果再来两个外甥,谁陪他们?谁照顾他们?谁给他们洗衣服和洗澡?谁照顾他们的衣食起居?方圆说:“姐,我的两个外甥,按说什么时候来,我这个当舅舅的,都是欢迎的。可是现在我还有些困难。”二姐不高兴了:“怎么就有困难了?”方圆说:“方睿太小,全家人都忙着照顾方睿,两个外甥来了,谁照顾他们两个?让舅妈吗?方睿还没有摘奶,舅妈恐怕心思全部都在方睿身上吧!让我岳母照顾?这恐怕也不太合适吧。”二姐说:“你可以啊!你是舅舅,照顾你外甥理所应当。”方圆说:“我每天都忙得要命,哪里有空闲时间啊?”二姐说:“都放寒假了,你也放假了呀!”方圆说:“姐,我现在每天从早忙到晚,没有双休日。放寒假了又与上班有什么区别呢?爸妈来东州,我都没有时间陪他们逛逛街,游览游览风景,是我的那个干姐姐抽了两天时间,拉着爸妈转了转东州,想必你也知道。”二姐说:“这我知道。”方圆说:“我连陪爸妈的时间都没有,甚至连照看方睿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你说我能抽出时间来陪两个外甥吗?”二姐说:“那你整天都忙个啥?”方圆说:“工作。”二姐说:“我知道了,你这是不欢迎你两个外甥去。你这个舅舅,是怎么当的?”方圆说:“姐,你是我的亲姐,我的外甥是我的亲外甥,如果不是我确实有困难,我能拒绝吗?除了刚才的原因,我现在住在岳母家,一个大住了岳父岳母、我和双华,还有保姆,还有方睿,一共6个人。两个外甥来了,住在哪里?”二姐说:“不是给爸妈都另外租了房子住吗?”方圆忽然觉得二姐也有些不讲道理了,顿了顿心中的气,平静地说:“房子是岳父岳母给他亲家租的。”二姐有些不高兴:“反正你的意思是不欢迎你两个外甥去。算了,不去就不去,有什么了不起!你这个舅舅,当得可真合格啊!亏得你小时候,我和大姐对你那么好!”方圆的心有些软了:“姐,两个外甥需要什么东西,拒跟我说,我一定想方设法给他们买到。不是我不欢迎我外甥来,等将来我有了自己的房子,不住在岳父岳母家,我外甥什么时候来,我都欢迎!我自己的家,我就能说了算!现在,房子是我岳父岳母的,我哪里有决定权啊!”二姐说:“你说你当初怎么能去当上门女婿呢?这最没有本事的人才去倒插门。弟你这么有本事,还用得着倒插门?”方圆痛苦地闭上眼睛,二姐哪里知道他的辛酸与悲苦,又哪里能够理解,如果没有岳父,纵然自己同样取得了全国一等奖和清江省一等奖,恐怕也不会受到这么大的重视,也不会这么快成为主持东州第一名校工作的副校长。方圆没有办法跟姐姐讲这么深,只能淡淡地说了一句:“不当上门女婿,就不会有今天的发展和事业的进步。本事是什么?没有背景,有本事也白搭。”
方圆挂断了二姐的电话,心情有些郁闷:这二姐,怎么就不理解自己的难处呢?如果不是自己有难处,还至于这么早让父母回通化吗?如果自己没有难处,又怎么会拒绝亲外甥来东州呢?想到这里,方圆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父母平安回家了,应该向家里人,向帮助过自己的人报个平安,表达个感谢。方圆给孔双华打去电话,告诉她,她的公公婆婆已经返回通化。又给苗东顺打去电话,向苗东顺表示了真挚的感谢。方圆觉得还有必要给邵可卿打个电话,不管怎么说,这一次父母回通化,邵可卿的功劳是最大的。可是,拿起办公桌上的话柄,心里却犹豫了。打,还是不打?方圆终于握紧了话柄,自言自语:“一事是一事,一码归一码,男人,就要拿得起,放得下。”
拨通了邵可卿的手机,很长时间没有人应答。这让方圆心里很顾虑:邵可卿怎么了?生气了?不理睬我了?或者是生病了?打到盲音,还是没有人接,方圆用手机给邵可卿拨了过去。在响了许多声之后,终于听到了邵可卿憔悴而衰弱的声音:“是弟吗?”方圆说:“姐,你怎么啦?”邵可卿说:“病了。回来之后,哭了一场,就病了。”方圆的心被揪了起来,心里很难过:“姐,对不起。”邵可卿说:“你岳父不是不让你与我联系吗?你怎么又给我打电话?”方圆说:“姐是我的亲姐,姐是我生命中重要的经历,虽然在时空上可以阻隔,但在心灵上,我还与姐的心相通。姐,你生病了,我心很痛。我现在就去看你,现在!”邵可卿心里欢喜,但冷静还在:“你要来,难道你不怕你岳父暗中跟踪吗?”方圆说:“我不管,我要去看望你。你生病了,我要是不去看看这个曾经对我多么好的姐姐,我的良心何在?姐,你是在医院还是在家?”邵可卿的心软了,听着方圆的话,想着方圆过去对自己的好,邵可卿叹了一口气:“我也想见你呢!这一次生病,也是与你这个没良心的有关呢!”方圆说:“姐,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没有办法。”邵可卿说:“你能主动给我打电话,你能来看望生病的我,我知足,我知道弟弟心里还是有姐的,姐没有看错人。你来吧,我在铁路医院,在干部保健科病房。”方圆说:“好,我马上就去。”
邵可卿挂断电话,内心是愁肠千结忽然一瞬间打通,这感情的潮水奔涌而出,竟然让眼眶无法容纳那么多的感动与感慨,晶莹的泪珠挂满了脸庞。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邵可卿立刻查出一个电话号码,拨了过去:“柯南侦探所吗?我是你们的业主。昨天让你们开始了解有关当事人的情况,现在我决定,东州大学的那位副校长,请你们继续跟踪;东州5中的那位年轻副校长,请立刻撤回你们的人,不再跟踪。”对方说:“可是,我们的合同已经签了,我们也聘用了员工。”邵可卿说:“聘用员工,这是你们的事,与我无关。我的态度是:盯一个人也好,盯两个人也好,费用不变,不会因为减少一个人而减少给你们的费用。”对方说:“那好,我马上安排撤下跟踪5中副校长的人。我们已经合作过一次,我知道您是非常讲信用的。在这里,我也把5中这位副校长已经了解到的信息跟您汇报汇报。”邵可卿说:“哦?有特别的情况吗?”对方说:“倒是没有什么外遇或与其他女人见面,不过,前天早晨,他是开着蓝色的中华轿车上班的,下班的时候就坐着黑色的奥迪a6轿车回家,昨天早晨又是黑色的奥迪车在医学院小区门口接的他,晚上又是这辆奥迪把他送到一个大酒店,在那里吃饭,到了9点多钟,又是这辆奥迪把他送回了医学院教师小区。”邵可卿先一是惊,然后是一喜:难道方圆小老公升官了吗?怪不得他要答应孔子田,不再与自己见面,原来孔子田给了他这么大的好处啊_,孔子田能给他的,自己也能想办法给。邵可卿说:“知道了,谢谢。不过,从现在起,不要再跟踪他了,你们就专心盯好那个东州大学的老东西吧。”对方说:“明白,请放心,我们柯南侦探所一定会为客户提供一流的服务。”
邵可卿把手机放下,感到浑身无力!看看挂的吊针一滴一滴滴下的药剂,邵可卿是百感交集:方圆,你为什么会让我爱你这么深,这个爱是个不可饶恕的错误啊!哪有姐大十多岁弟小十多岁的相爱相恋啊!最开始的时候,或许只是抱着想泡一泡一个年轻小白脸的心思,但现在,自己已经深坠情网,无法自拔。邵可卿自言自语:“你可是真是个冤家啊,这是我哪辈子欠你的?”
方圆让张国亮把车开到停车区,让他在楼下等着。方圆折身进了医院旁边的商店,买了一个大花篮提在手中,健步上楼。方圆的心是忐忑的,也是急切的。在干部保健病房,方圆看到了形容枯槁、面色苍白的邵可卿,顿时潸然泪下:“姐,对不起。”
看到方圆的真情流露,邵可卿挤出笑容:“你能来,就说明一切。我相信,我明天就可以出院了。”方圆走到近前,看着这个曾经多少次肌肤之亲的女人,眼睛模糊着。他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带着针头的手背,心里也是异常难受。邵可卿说:“傻弟弟,哭什么呢?如果你不来看我,或许我真地要裁几天;你来看我了,我的病也就好了。这是心病,心病需要有心人来医治才是最好的药方。弟就是我最好的药方。”方圆哽咽着:“姐,对不起。”邵可卿说:“这与你没有关系,是孔子田那个老东西硬要拆散我们两个人。在这个世界上,谁与我作对,都不会有好下场!”
邵可卿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吓了方圆一跳:“姐,你想怎么着?”邵可卿说:“我不想怎么着,我只想要回属于我的东西,如果有人不想给,我会逼着他给;如果逼着他还不给,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方圆说:“姐,这样做会不会风险太大!”邵可卿说:“怎么会呢?姐30岁之后,就从来没有做过鸡蛋碰石头的事情,从来没有做过亏本的生意。我做的事,不会有风险,或者说风险极小。放心吧c会很好地保护自己的,你不用为姐担心!”
方圆哪里是在为邵可卿担心啊!方圆听出来了,邵可卿准备“动”孔子田了。这孔子田怎么说也是自己事业发展的重要后盾,如果孔子田被邵可卿抓住了什么把柄,给搞下台了,那么自己的事业也必将会受到很大的影响,这才是方圆最担心的地方。岳父也不是一个干净人!方圆从青蓝绿化公司老板越志彪那里知道,岳父在外面也是有女人的,就凭这一点,邵可卿很容易找到可以下手的地方。从现在的情况看,要被邵可卿发现一点把柄,也不是那么难的事情。可是,怎么跟邵可卿表达自己的这种想法呢?方圆真是有些为难。人在紧急的情况下,会急中生智。方圆开口道:“姐,我既是为你担心,也是为我自己担心啊!”邵可卿说:“怎么?”方圆说:“我岳父与宋云生市长是同学,与邓云聪市长是校友,他们的关系都非常好。姐如果真地要做什么,一定要好好地保护自己,也一定要充分考虑宋市长和邓市长这个因素。”
邵可卿立刻能够想像出这盘根错节的复杂背景。看来,孔子田也不仅仅就是一个挂名的市人大副主任啊!
方圆说:“姐知道我是非常珍惜来之不易的奋斗成果,从一名普通教师,到一名副校长,这本身就非常艰难。但现在是东州5中这所东州第一品牌学校的副校长,意义更格外不同。我真地不想因为岳父而影响到了前程。”邵可卿的脸色微微一变,方圆连忙解释:“姐,我的意思是,如果我岳父能够同意我们继续交往,那么也别把事情闹得太大。如果双方都能退一步,这是最好的结局。我从心里不希望出现鱼死网破的局面。”
邵可卿沉思起来。按照邵可卿心中的怒气,她是真想这一次将孔子田一揭到底,让孔子田彻底垮台是最终的目标,一定会想方设法实现。可是,方圆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动孔子田,就必须考虑到宋云生;动孔子田,还要考虑到方圆。是啊!中国不都是讲究一个妥协吗?如果孔子田能够妥协,还真是没有必要搞得所有人都下不来台。
邵可卿说:“好吧,这件事我看在弟弟的面子上,就按弟弟说的办。但是如果孔子田不知好歹,就是不同意我和你继续来往,那么就别怪我不客气了。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谁对我不好,我也一定会睚眦必报。我不是胸怀宽广的大丈夫,我就是一个小女人,一个想拥有自己的爱的小女人。有人不想让我得到这份爱,那他也应该付出应有的代价;有人不想看到我好,那我也不会让他过得好。”
方圆忽然感到,邵可卿有一点可怕。天哪,如果以后真地恢复了与邵可卿的交往,要是哪一天因为不得已的原因,要与邵可卿分手,这是不是会像现在这样麻烦呢?如果她真地要睚眦必报,那自己能够平平安安地脱身吗?如果不能平安地脱身,那么自己前半生的奋斗和成绩将全部都作废吗?难道那个时候,自己的一世英名都要毁于一旦吗?方圆忽然发现,一旦沾上了邵可卿,这可就是一件麻烦事,摆脱不了啊x键是没有合适的方法摆脱。这一回,方圆再一次深刻地体验到了什么叫“红颜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