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市委宾馆212会议室,方圆遇到了许多的熟人。在门口见到的是两个团市委的女工作人员于静、滕云竹。于静说:“方大校长光临,热烈欢迎。”方圆说:“我什么时候成了方大校长了?”于静说:“方校长全面主持东州市第一名校5中的工作,这可是东州最大的学校,称呼你一声方大校长,还有什么不可以?”滕云竹抿嘴笑,并不说话。方圆说:“于领导,饶了俺吧,俺知道俺有几斤几两?”
于静笑声突然停止,诧异地问:“方校长是东北人?”方圆说:“你怎么知道?”于静说:“这个‘俺’字只有山东和东北人用得比较多。”方圆说:“我是在吉林出生,吉林长大的,听我父亲讲,老一辈还真是从山东闯关东过去的。”于静说:“说起来,我们还是老乡呢!我也是东北人,不过是黑龙江,但老家也是从山东闯关东的。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要不我们先哭一个?”滕云竹实在忍不住了:“于姐,你就别拿方校长开玩笑了。”于静很认真的样子:“怎么是开玩笑?我是很认真的哟。”方圆说:“老乡你好。”说着,伸出手。于静大方地回握:“以后,我的孩子要到5中读书,方校长可不能拒绝老乡的请求哟。”方圆说:“怎么会呢?只要我还在5中,我一定想办法。”于静说:“那谢谢你了,我的老乡校长。”
进了会议室,方圆就看到了郝丁一的笑脸。郝丁一正在与东海水产研究所的委员邬群逸说着话,看到方圆,几步走了过来,紧紧握住方圆的手:“欢迎啊!小方,今天的重头戏要看你的。”方圆说:“我今天来主要是向领导和其他委员学习的。”郝丁一说:“这怎么可以?毕书记对你的发言是寄予厚望的。特别今天宋市长、盛部长和常部长过来,规格很高。毕书记对你是非常信任的,觉得把事情交待给小方去做,领导就会放心。”方圆说:“谢谢毕书记、郝书记的信任。领导布置下来的工作,我会认真去做,但是太年轻,经验太少,还需要继续努力。”郝丁一拍拍方圆的肩膀,友好地说:“难得小方是市委王书记和市政府宋市长都器重的人,今天我猜想宋市长也是对你寄予厚望啊!”
方圆顿时感到了压力。郝丁一说:“你的座位在这里,看看桌牌,正好坐在宋市长的对面。这也是毕书记特意安排的。”方圆看看桌牌,呵,还真是和宋云生脸对脸。团市委副书记魏锦图也走过来打招呼。方圆客气地说:“魏书记,您好。”魏锦图说:“方校长,你好。有空的话,我们找地方坐坐?”
对于魏锦图,方圆是抱有戒心的。方圆知道魏锦图是前市委副书记,现市人大副主任丛悦的女婿,据说与严俨然走得很近,其实这也意味着恐怕也和严松走得很近。但魏锦图的话似乎是试探的气球,也似乎是有其他的意思,方圆当然不能直接拒绝。方圆说:“谢谢魏书记。魏书记是处级领导,应该是我这样的,邀请魏书记才对。”魏锦图说:“都是兄弟,我也年长不了你几岁,可能我只大你一两岁吧。方校长如果有时间,我来安排。”方圆说:“谢谢魏书记。”方圆看不透魏锦图的真实意图,而只有魏锦图清楚,随着岳父退二线,未来的路要靠自己来走了,离婚不离婚不重要,重要的是,在未来的发展道路上,要结交几个能够互相支持的有实力的朋友,是女婿党最好,方圆恰恰就是符合魏锦图结交条件的不多的几个人。
魏锦图又与其他人招呼去了。郝丁一说:“小方,我多嘴一句,他城府太深。”方圆立刻明白郝丁一与魏锦图是不和的。方圆并不点破:“郝书记,谢谢您的提醒,我心里有数。”郝丁一说:“这就好,这就好。”方圆看到了认的干姐姐丁春晓也过来了,对郝丁一说:“郝书记,那边几个委员,都是熟悉的老朋友,我也过去打打招呼。”郝丁一看看表,说:“你去吧。我估摸着宋市长、盛部长和毕书记该来了,我去看看。”
方圆迎着丁春晓的笑脸,亲切地喊:“姐,你好啊!”丁春晓说:“弟弟你好。”方圆说:“好久不见姐了,姐现在还好吗?”丁春晓说:“瞎忙呗。”方圆说:“那一天路过解放路,又看到你开了一家新门店。姐的生意是越来越大了。”丁春晓说:“没办法,市场竞争太激烈。我蛋糕和面包生意,规模和品牌都很重要。今天我的目标是扩充至少10家门店,力争达到15家。”方圆说:“姐,你可得注意身体。”丁春晓笑了笑,但神色中掩饰不住的是疲惫与孤独。方圆知道,丁春晓恐怕还是孑然一身吧。一个女人,干这么大的事业,确实不容易。方圆的心里生出了许多敬佩之心,忍不住说:“姐,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只要我能办到的,请姐不要客气。”丁春晓说:“当然需要啊!不过我知道你很忙,所以一直没有打扰你。”方圆说:“我们是干姐弟啊!我就是不懂做生意,如果懂,我也可以帮你啊!”丁春晓说:“你就是不懂做生意,你也可以帮我啊!”方圆说:“说吧,只要在我的能力范围,我一定帮。”丁春晓说:“还真是有一件事,看看你能不能帮我?我是做生意的,做生意的讲究的就是市场,讲的就是赢利。最近我看到5中的几个门头房,生意都不错,也观察到,每天上学放学的时候,在5中门口的小吃摊是相当火爆。如果能租5中的一个门头,开一间春晓糕饼屋,我想一定是有利可图。学校能够保证租金按时收回,我也能赚到钱,学生们也能吃到干净卫生的品牌糕点,而不必吃那些不干净的烧烤小吃了。我现在就是担心,你们学校的几个门头恐怕还是比较难租。”
方圆是真想帮丁春晓。一个单身女人做这么大的生意,不容易啊!方圆说:“这件事我来问一下,明天就给你回音。行的话,你来学校,跟我的总务主任谈。不行的话,比如没有到期的门头,那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丁春晓是精明的生意人,立刻听出了方圆的霸气和决断意味。丁春晓说:“弟,你现在在5中说了算吗?”方圆说:“暂时我全面主持学校工作。”丁春晓说:“太好了。你们的门口,还真有两个快到期了,我与你们学校的总务主任联系过,对方根本没有谈的意思,大有皇帝的女儿不愁嫁的味道。当然,我知道这也是事实。”方圆说:“有这回事吗?我现在就打电话问。”方圆拿出手机,给倪右盛打了过去:“倪主任,在忙吗?”倪右盛听到是方圆的电话,竟然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方校长,不忙。”方圆说:“听说我们有两间出租的门头房到期了。”倪右盛一愣,咦,方圆怎么知道这件事?倪右盛只能如实回答:“是的,方校长。”方圆说:“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处置这两间门头房?”倪右盛说:“这两个租户,还有续约的意思,现在正在谈。一般情况,能续约,我们都采取续约,因为大家知根知底,这许多年来,都能按时缴纳租金。”方圆说:“这样吧,与其中的一家谈续约。另一间门头,明天春晓公司的总经理丁春晓女士,会与你谈建糕饼店的事,你接待一下。”
一直以来,包括在刘明时代,倪右盛在这个方面都是有决断权的,刘明不干涉,杨芳也不干涉。方圆直接干涉,倪右盛心里隐隐不快,但也不敢反驳:“好的,方校长。有个问题我请示一下,如果续约的租金高,而丁经理给的租金低的话,怎么办?”方圆说:“在什么情况下,都不能让学校吃亏。不过,有一点我要说明一下,丁总是东州市的青联委员,她今年向东州希望工程的捐款就达10万元,是热心公益事业的企业家。我相信,大家只要有诚意,这个合作的机会应该能够成为现实。”倪右盛已经完全听明白了方圆的意思,说:“好的,方校长,我随时向你汇报谈判的过程和结果。”方圆说:“辛苦了。倪主任,要理解我,有的时候上面有人打过招呼,我这个基层的小兵是一定要听的。”倪右盛说:“方校长在上面打过招呼,我这个一线的小兵更是要听的。”方圆说:“倪主任辛苦。”
丁春晓说起来不是一个女强人,但工作的缘故,已经将自己打造成了一个女强人。所以,生活和工作环境的历练,让丁春晓对于男人味儿特别在意。这些年,对她表达好感的男人,包括生意人,包括公司的员工,包括社会上认识的朋友,接触了不少,丁春晓的眼界确实是比当打工妹时有了截然不同。丁春晓最看重的,一是男人的实力,二是男人是不是觊觎着她的财产,三是男人是不是能够帮她解决困难,四是男人是不是具有那种果断决断、敢于担当的男人味儿。今天,丁春晓感受到了方圆的男人味儿,对方圆的好感一下子增加了许多:“弟,你很棒的。你帮我朝着实现全面10个门店的目标迈进了一大步。我很看好5中的这个周边市场的。说吧,让姐怎么感谢你?”方圆笑着说:“姐弟之间还要提感谢吗?再说,这件事还没有成呢。你不能让我们5中在经济上受损失啊!如果是让我们5中受损失,不要说倪主任不答应,我也不能答应啊!因为我不能被老师骂。”丁春晓说:“说起来我给的租金,比那个续约的商户给的租金高,那个续约的给3.5万,我给4万,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倪主任不肯与我谈。所以,我不会让学校在经济上吃亏的,甚至我还可以再加一点租金,也没有问题。”
丁春晓的话让方圆对倪右盛的好印象产生了怀疑。在十一假期,倪右盛都靠在学校,亲自抓基建维修工程,敬业精神让方圆很感动,表扬了他好几回,而且每当有发奖金或补贴之类的事情,方圆总会想到倪右盛。倪右盛在明知丁春晓给的租金高,为什么不与租金高的谈,难道这里面也有什么猫腻不成?方圆打定主意,这件事要私下里了解了解。看人有的时候不能只看表面,要看到本质才行。这既关系到学校的发展,更关系到自己未来的人才使用,方圆觉得不能不重视。方圆想到自己主持学校工作,还不知道能主持几天,对丁春晓说:“我希望姐你明天就能把这份合同谈妥,然后盖章生效。”丁春晓更是欣赏方圆的这种男人味儿,对于方圆没有解释和回答她的问题,也不在意了。丁春晓说:“好,我明天一早就去见那个倪主任。”
方圆又看到了几位熟悉的老朋友,分别走上前打招呼。邬群逸说:“我发现小方是看到了美女就走不动路了,与这位丁总一聊差不多十分钟。”方圆阳谋尽出:“邬教授可不能这么讲。我刚才与郝丁一书记交流了十多分钟,邬教授看到了没有?”邬群逸说:“我只看到了你与丁总在说话。”方圆哈哈大笑:“那是因为邬教授一直关注的是丁总,而不是我方圆。”邬群逸说:“你好厉害啊,难道你连这个都看出来了?”
丁春晓知道邬群逸是有些想法,但对邬群逸这样的书生气很浓重的人并不感兴趣。丁春晓说:“邬教授关注的不是我,恐怕是想吃春晓蛋糕吧?”邬群逸笑了起来:“蛋糕是蛋糕,丁总是丁总。”方圆嗅出了一点味道,这既然与自己无关,那还是远离为好:“我到那边与几位认识的委员打个招呼。”
方圆与市立医院的妇科副主任医师房巧云打招呼:“房主任,你好。”房巧云看到方圆,了解方圆当初曾经英雄救美,对方圆印象不错:“小方,你好。你有孩子了没有?”方圆说:“有了。”房巧云说:“为什么当初没有找我给接生?”方圆说:“房主任的医术,在东州是一流的。我是很想找房主任的,可惜的是,我岳母是东州医学院的,所以我的宝宝就是在东州医学院附属医院生的。”房巧云说:“不知道你岳母是哪一位?”方圆说:“孔淑芳。”房巧云说:“呵,看起来我们之间还真是有缘分。我是东州医学院的毕业生,孔教授以前给我上过好几门课程呢。”方圆一愣,随即说道:“这世界也太小了。三说两说,还都扯上关系了。是不是我应该称呼房主任一声师姐啊!”房巧云说:“叫师姐也未尝不可。”得,又在这里认了一个师姐。
方圆看到了龙湾区团区委书记薛刚,方圆对这个人的印象不好,只想淡淡地打一个招呼:“薛书记,你好。”薛刚看到了方圆,竟然主动走了过来:“方校长,你好啊!”方圆有些尴尬,与薛刚并没有更多的共同话题。薛刚似乎没有意识到,说:“方校长,我要好好向你学习啊!”方圆说:“我应该多向薛书记学习。”薛刚说:“错了,是我学习你。这可是我们龙湾区委窦书记对我的要求,让我多向你学习。”嘿,又跟窦党济扯上了。看来,这个薛刚跟窦党济的关系不浅啊!方圆想起了窦党济要请他吃饭的事情,不知道什么原因,到现在一点动静也没有。方圆说:“薛书记,代我向窦书记问好。”薛刚说:“谢谢,我一定转达。”方圆不想多说什么,又与其他几位青联委员打招呼,包括团市委部部长余庆、市财政局副局长元顺、东州大学党委委员兼团委书记卜志高、纳斯集团副总裁顾春莲(女)。当看到了罗佳服饰集团董事长强卫时,方圆虽然内心里动摇了一下,还是落落大方地走上前去,说:“强总,你好。”强卫迎着方圆的笑脸,虽然内心也不喜欢方圆,但也客气地握手:“方校长,很荣幸再次见面。”方圆说:“谢谢。最近看到强总的品牌,不断在中央电视台播出,强总的实力真让人敬佩。”强卫说:“小意思。只要有钱投,哪个台都给播。”
让方圆意外的是,又有一张熟悉的面孔出现在方圆的面前,她安静地坐在角落里,一点也不活跃。她竟然是大成集团副总经理宋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