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晚上的同学会,还是安排在金谷大酒店。方圆给司雨诗打去电话:“嫂子,又有一次同学会,同学们都想到金谷大酒店。又给嫂子添麻烦了。”司雨诗说:“兄弟要来,什么时候都可以。”方圆说:“我们同学会,都是aa制,总费用大家平均。所以,嫂子不用像上次那样有什么优惠,给嫂子打个电话,就是怕订不到房间,所以还是要请嫂子关照一下。”司雨诗说:“来你哥家的酒店,就当成你自己家的酒店。什么钱不钱的,就当是你请客,让你的同学们在一起乐呵乐呵。”方圆说:“别,千万别这样。如果要这样,那今天晚上就不去金谷了。我就是怕给哥和嫂子添麻烦。”司雨诗说:“那行,你来吧,酒菜钱我收。我给你留个12个人的房间。吃完饭,再安排到金谷ktv唱唱歌,你们想唱多长时间就唱多长时间,酒水干果给免单,这可以吗?”方圆说:“那太感谢嫂子了。”司雨诗说:“你大约收了多少钱,我心中有数。”方圆说:“700元。”司雨诗说:“好,那我就按照700元的标准给你上菜了。”方圆说:“谢谢嫂子了。”
方圆联系好酒店后,给舒涵打电话:“舒涵,还是去金谷吧,我联系好了,麻烦你跟同学们说一下,下午5点30,在金谷集合。”舒涵说:“好的,我马上来联系。”方圆不知不觉地带上了官方的话:“辛苦你了,舒涵。”舒涵说:“不客气,这是我应该做的。”
方圆又问孔双华:“双华,晚上你真地不去吗?我倒是希望你去。”孔双华看了看方圆,说:“我信得过你。都是你的同学,我搀和在其中,也没有什么意思。还是在家,看看我的小睿睿,更让我开心。我还是那句话,酒别喝多。”方圆说:“谢谢老婆关心。我一定不会让自己喝多。酒喝不多,就绝对不会犯错。”孔双华笑着说:“我在家等着你。车就不要开了,搭车去吧。”方圆说:“时间还早,我还要多看看我儿子。走得早,也不用搭车,坐公交车就可以。”孔双华说:“随你。”
方圆又一次坐了公交车,上车的时候递上一元钱,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坐公交车了。对于公交车,方圆忽然有一种熟悉的陌生感。站在拥挤的人群中,方圆感慨:这大概就是中国最普通的平民阶层了,那些最穷的人恐怕连公交车都坐不起或者舍不得坐;但比这个平民阶层再稍微富一点的,都不会再坐公交车了。其实人生就是这样,如果满足现状,或许就会坐一辈子公交车;如果不懈进取,才能在未来的一天,开上轿车;如果再有大的发展,就更有可能未来的某一天,坐上轿车。在过去的一年里,自己先是开上了轿车,然后在今年的9月底和10月,坐上了轿车,天天车接车送。正是有了这样的经历,所以方圆更感慨:未来一定要混上出人头地,发展得越好,挤公交的可能性越小,坐轿车,坐更好的轿车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了。
方圆在离金谷大酒店非常近的一处公交车站下了车,步行来到金谷大酒店。远远地,就看到许多同学已经等在了那里。方圆还没有走到近前,就看到原有恒已经迎着方圆跑了过来,接过方圆的包,说:“方书记,大家都在等你呢!”方圆说:“我自己拿包就可以。有恒,同学之间就互相称呼姓名,多好!”原有恒说:“好的,方书记。”
方圆真是没有办法。走到大家跟前,客气地打招呼:“大家好。”滕琳说:“老同学,你是不是坐火箭的?上一次同学聚会的时候,你还是副校,现在已经是正校了。你可是我心目中崇拜的英雄人物啊?”说着,就冲方圆闪眼神,那带电的电波像汹涌的波涛一样向方圆,让方圆几乎招架不住。方圆移开目光,说:“我一直相信,这个世界是公平的,有多么付出,才会有多少回报。没有废寝忘食的拼搏,就不会有今天的我。走吧,我们去房间里说话吧。”方圆忽然注意到,今天,蒲永军也来参加同学会了,友好地伸出手:“永军,你也来啦?欢迎。”蒲永军笑着走上前,虽然还有那些一点点的尴尬神色,但态度是友好和热情的:“方圆,祝贺你成为正科级领导,我要好好向你学习。”方圆说:“同学之间互相学习,互相学习。你是市里的领导,我们还要好好向你学习呢!”蒲永军说:“不敢啊!我现在还是个小科员,连副科都不是。在领导的面前,还要多学习才是。”
看着方圆像坐火箭一样地进步,蒲永军的心里如刀割一般难受。这个来自东北农村的穷小子,怎么就这么好命?竟然还得到了自己所在部门市委宣传部一把手、市委常委、宣传部长窦胜忠的垂爱。本来,当同学舒涵打电话邀请蒲永军来参加同学会的时候,蒲永军还真不想来,因为一贯是他主导同学会,虽然是aa制,但方圆在,根本轮不到他来主导,更何况,上一次同学会,蒲永军大大地丢了面子,倒是方圆,不但把餐费减去一大半,酒水免费,而且连金谷的老板都过来敬酒,让一贯以同学会老大自居的蒲永军自尊心受到极大的伤害。那个时候,蒲永军在心里恨死了方圆。现在,看到方圆的进步,蒲永军除了羡慕,还有嫉妒。但形势比人强。过去的一年里,蒲永军在东州市委宣传部日子混得并不开心。市委宣传部,看起来名头很响,但除了部长是副市级干部,其实整个部与其他的党政部门一样:常务副部长是正处级,副部长们是副处级,而下设的七个部门的负责人,才是正科级。这些科长们,年轻的也有三十四五岁,不少科长已经四十多岁。如果按照公务员法,像蒲永军这样有五年经历的科员应该晋升副主任科员了,但蒲永军的上面还有好多岁数比他大的都不是副科,他一个年轻人,又怎么可能混上副科?看蒲永军在同学们面前趾高气扬,但在宣传部,那根本算不上什么角色。蒲永军也渴望进步啊!听到方圆要参加同学会,蒲永军的心里是五味杂陈,但还是决定要来了。蒲永军听说了方圆与部长多次亲密互动的事情,也知道方圆曾经亲自来宣传部,在部长室与窦部长交谈,更知道窦部长来亲自跑到东州5中,以宣传科学发展恭习的名义,去给方圆站台撑腰,还知道在东州宣传上发表的那篇署名“方圆”的文章,正是窦部长的指示。形势比人强。蒲永军渴望进步,知道方圆与窦部长之间有密切的联系,蒲永军在心里期望,方圆能够在窦部长面前为他蒲永军说句话,这样,他蒲永军解决副科的希望就会大增所以,今天参加同学会,蒲永军是带着强烈的目的性来的。蒲永军也准备放下自己的臭架子,主动向方圆示好,多敬方圆几杯酒,让方圆真地能够在窦部长面前表扬他蒲永军一两句,这就是最最重要的目的。
大家跟着方圆进了金谷大酒店。这里的一场一景,对很多同学来说,都似曾见过,毕竟太遥远的事情;但对方圆,则是轻车熟路。前台经理不是小周了,但依然认识方圆。她从柜台后面几步跑过来,面向方圆,恭敬地问:“方老板,您订的房间已经安排好了,我带您过去。”方圆说:“好,谢谢。”
前台经理走在最前面,引领着众人。自然而然的,方圆走在了同学们的最前面,俨然成为了同学中的“领袖”。来到了二楼的包间前,前台经理打开门,说:“方老板请,各位客人请。”前台经理站在门边,看着大家进来了,笑吟吟地站在那里,并不说话。
方圆说:“大家都坐吧。”没想到大家都看着方圆,没有人坐。方圆说:“蒲班长,还是按照老规矩,你坐主位,我坐副陪,好不好?”蒲永军连忙摆手:“方书记,主位只有你能坐,我是不敢坐的。”方圆说:“同学之间,还那么客气干什么。”蒲永军说:“不敢,不敢。”滕琳说:“方圆,你快坐那个主位吧。你不坐,没人敢坐。有人就是心里头想坐,也得看看自己有没有那个实力。”蒲永军内心恼怒,心里骂滕琳:你个臭婊子,这里哪里还轮得到你说话!你做的那些丑事,别以为大家不知道,人皆可夫的臭婊子!原有恒走到方圆的面前,直接半拉半推:“方书记,这个位子,只有你能来坐。”方圆说:“好吧。我知道副陪的位子是付款的位子,本来我是想,如果上一次剩下的700元不够的话,我还付剩下的款子,看来大家是不给我这个机会了。”郑彤说:“方圆,我一直认为你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怎么说话还那么娘妹儿?”方圆坐了,看着大家,说:“好,都坐吧。”但还是没有人坐。方圆忽然心生一种想法,说:“付钱的坐副陪,舒涵,你坐副陪吧。班长,你过来坐,坐我身边。”
舒涵说:“我合适吗?”方圆说:“大家说合适不合适?”原有恒说:“方书记说了,就合适。舒涵你快坐吧。”蒲永军心里不太痛快,但也好,坐在方圆的身边,正好可以跟方圆多交流交流。今天的交流很重要,事关自己能不能在年底的调整中晋升副科,唉,什么时候我能跑到方圆的前头,当上副处,再领导一回同学会啊!
蒲永军走到方圆的身边,选择在右首边坐下。舒涵是学校的干部,自然知道这是方圆高看她一眼,心里欢喜地坐在了副陪的位置。滕琳是当仁不让,抢到了方圆的左首,笑嘻嘻地说:“沾沾方老板的喜气。”方圆的心里是非常讨厌滕琳,但是这个时候也不能拒绝,说:“大家都随便坐吧。”
看到大家都坐好了,前台经理说:“方老板,各位客人,我们酒店的老总有交待。今天晚上,我们这个房间的菜和主食,就按照700元的标准上。所有的啤酒、可乐或雪碧,全部免费。如果喝红酒,另外再算钱。另外,按照老总的指示,在这里吃完饭后,金谷在负一层的ktv区准备了一间大包房,请方老板和方老板的同学们在那里唱唱歌放松放松,房间费免,酒水和干果,全部免费。希望方老板和各位客人今天晚上能够在金谷度过一个愉快的夜晚!”
嘿,司雨诗真会做人啊,又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面子。方圆心中感慨。但在其他人的心里,却不是这样的想法,大家简直都震惊方圆的实力,好几个人的口形都成了字形,滕琳更是忍不住大喊一声:“方圆,我真是爱死你了!”说着,把嘴唇凑到了方圆的脸颊,实实在在地亲了一大口。
方圆目瞪口呆;其他人也是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