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圆和几位副校，心里都有沉甸甸的压力。翟新文也感受到了毕全力的骨子里正流淌着一种危险的因素：急功近利。唉，毕竟是太年轻了，毕全力对政绩的渴望，比自己这个局长更甚啊！按说，分管副市长只抓宏观，不抓具体，但现在，毕全力这已经有一点不像在做分管副市长，而像在做教育局局长了。翟新文的心里有些不舒服。
方圆说：“毕市长，我和班子的同志，一定会尽最大的努力，把您的指示精神贯彻好，把市教育局的工作部署完成好，把我们学校的工作思路落实好。”
毕全力说：“肯定会很辛苦。但我相信有这么一个说法：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没有拼搏的汗水，就不会有成功的喜悦！东州5中在发展进程中的每一个重要的成果，我都会来给大家庆功！”方圆说：“谢谢毕市长的鼓励与厚爱。”
毕全力说：“对教育局，对东州5中，我还有第三点期望，那就是人尽其才，物尽其用。人各有所长，各有所短，要用好人的长处，那我们的工作就会进步；如果用的是人的短，那我们的工作就难以进步。作为一个领导，特别是各单位的一把手，更要把用好人、用能人、用贤人作为提拔、使用人才的参考标准。用好了人才，我们的事业就会加速前进；用错了人，我们的事业就会停步不前，甚至会倒退。”
翟新文和方圆，都明白了毕全力的话，意有所指。翟新文在本子上，写下了“杨英贤”三个字，在旁边画了一个x号。
毕全力最后说：“今天来5中调研，收获很大，感想很多，我为同志们的精彩发言感到振奋，对东州5中更美好的明天充满信心。我要代表市委、市政府，谢谢大家！同时，再过5天就过年了，我给5中的同志们，给教育局的同志们拜个早年，祝大家身体健康、家庭幸福，新一年工作有新的更大进步！”
掌声里，方圆说：“毕市长，翟局长，各位领导，东州5中中午准备了工作餐。”毕全力说：“不用了。大家都很辛苦，早点回去休息吧。我下午1：30要开市委常委会，今天就不和同志们在一起交流了。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市委常委会？翟新文很是敏感：是不是要研究教育局的人事了？教育局空的岗位已经不少了，难道今天就要研究吗？翟新文看了一眼孙红军，孙红军也茫然地摇了摇头。
大家送毕全力下楼。在毕全力的新车前，毕全力握着方圆的手，说：“方圆，今天的调研，最大的收获就是：我没看错你。好好干，我会全力支持你开展好工作。”方圆连忙弯腰感谢：“谢谢毕市长厚爱，我一定努力工作，不辜负您的期望。”毕全力说：“有什么困难，可以跟翟局长说，也可以跟我说。我们的目标是一样的，就是把东州5中打造成最让人民群众放心满意的品牌中学。”方圆感觉到热血在沸腾。
毕全力说：“翟局长，你来坐我的车，我有些话跟你说。”翟新文说：“好的，毕市长。”
与众人握手分别，大家都上了车。方圆率班子成员，与领导们挥手告别。那红忽然感叹：“真没有想到，这么年轻，水平会这么高！”杨英贤说：“方校长更年轻。”那红说：“是啊！毕市长、方校长，都那么年轻，水平那么高。我是不是真地有些老了？”
在别克君威轿车里，毕全力说：“翟局长，今天听了东州5中的发言，你有什么感受？”翟新文说：“我感觉，东州5中在贯彻力、执行力等方面，都做得非常好。”翟新文寻思着毕全力的意图，小心翼翼地说：“同样，我感觉方圆是一个很不错的领导苗子，其他同志对于方圆都是支持和拥护的。东州5中的思路清楚，2008年一定会有更大的进步。”毕全力说：“什么时候，把方圆代校长的‘代’字去掉？”
翟新文心中不悦，作为教育局局长，有独立的行政权，分管副市长按说并不能直接插手。但毕全力是市委常委，与非常委的副市长还很有不同。翟新文期望自己能够在退二线之前晋升副市级，这市委常委万万不能得罪啊！翟新文说：“原本加个‘代’字，就是教育局党委的慎重之处。我们当初根据民意测评，97％的东州5中教师都支持方圆来当校长，但方圆实在太年轻。为了尊重民意，我们党委研究，同意由方圆来全面主持5中的工作；又担心东州5中学校太大、社会影响太大，方圆或许驾驭不了，所以加一个‘代’字。局党委原来的设想是：清江省素质教育现翅如果能够成功举办，2008年的高考如果能够突破，这个‘代’字就给拿掉。”
毕全力说：“去掉这个‘代’字，也方便方圆更好地开展工作嘛！如果方圆做得不好，即使他是校长，不是代校长，我们一样可以免掉他所有的职务。‘代’与‘不代’就是一个形式，没有多少意义。难道别的学校校长，就不能被免职吗？”
翟新文觉得毕全力说的话有几道理，但气不顺在毕全力凭什么插手教育局的人事任命？可是，毕全力的话又不能不听。翟新文说：“毕市长，您说得很对。这样，今天下午，就开局党委会，研究去掉方圆代校长的‘代’字。”毕全力说：“好。”
沉默了一会儿，毕全力说：“既然开党委会，还有一件事，也一并议一议吧。”翟新文心中更加不悦：“毕市长请讲。”毕全力说：“东州5中是要重点打造的重点学校，领导班子的成员必须是能干事、想干事的同志。那个管德育的杨副校长，似乎能力不怎么行，留在东州5中，只会阻碍我们事业的发展。”
翟新文本来就有要换杨英贤的想法，现在，毕全力说了，自然更是要换，可是心中的郁闷之气也更浓厚了。以前邓云聪分管教育的时候，基本上是不过问教育的正科级及以下的人事，作为局长兼党委书记，翟新文基本上完全说了算。现在，毕全力分管教育了，直接插手人事，这怎能不让翟新文忿忿不平：当你的分管副市长，你管得也有点太宽了吧。
翟新文这样回答：“好的，毕市长。我有个建议：为了让杨副校长过个好年，等春节后再研究这件事，好不好？另外，我还要征求一下方圆的意见，听听他对杨副校长的评价，以及杨被调走后是从外校调入还是本校提拔。”毕全力笑着说：“好啊，是要征求一下方圆的意见，毕竟他是校长，他要用什么人，他的意见很重要。”
知道你们关系好，也不能这样露骨吧！翟新文的心里产生了怀疑：到底是毕全力直接下指示，还是方圆有过预谋，提前向毕全力汇报过？翟新文不敢确定，但对毕全力已是满肚子意见了。
翟新文很快被毕全力请下了车，回到自己的车上。翟新文用拳头狠狠地砸了砸座椅，口里骂出了脏字：“妈了个x，你以为你是谁？”翟新文的话，吓了司机司礼国一跳：咦，平常绝对能沉住气的翟局长，今天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