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子孔双华竟然忘记了自己的生日,最初的恋人方淑娟却牢牢地记着自己的生日;去年的今天,小师妹宋思思也记得自己的生日,今年或许她也仍然记得,但她却没有打来电话或发来短信。
满怀希望回家,深深失望面对。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方圆说:“我中午在外面吃的,还没有消化呢。不吃了。”孔淑芳说:“怎么能不吃呢?一日三餐,一顿不吃都对身体不好。小清,把饭菜给你方大哥热一热,将就吃一点。”孔双华说:“是啊,不吃饭可不行。”
方圆满怀期待的生日晚宴,竟然就是这残羹剩饭!方圆的心哪,用标准的东北方言来讲,那可真称得上是“拔凉拔凉”的呀!方圆说了一声“好”,再别的话,什么也不想讲。小清很快就把饭菜热好了,给方圆端上来。方圆坐在餐桌前,一碗米饭,两盘剩菜。好“丰盛”的生日晚餐啊!方圆索然无味地吃完晚饭,说了声:“我累了,要休息了。”孔双华说:“你回家到现在,还没好好看看儿子呢!儿子再过几天就半岁了,3月16日,你可要好好给策划策划,他半岁的生日怎么过?”
呵,儿子半岁的生日,你都能想着;我28岁的生日,你竟然遗忘!方圆强打精神,走到儿子的面前。不知道为什么,想起儿子姓孔不姓方,方圆的心里也没有多少想亲热亲热的意思。方圆淡淡地说:“挺好的。今天我累了,我去休息了。”
孔双华看了方圆一眼:“你今天是不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了?看你把脸拉得那么长!我和妈可没有惹你,你别拿这样的脸色对家里人。工作上的烦心事,可别朝着我和妈。”
呵!方圆鼻子有点被气歪。今天,工作上倒真没有什么可生气的事情,反而正是你和你妈,连我的生日都忘记!方圆不想争吵,淡淡地说:“我洗洗,去休息了。”
方圆洗了脸,刷了牙,喝了水,返回书房。孔淑芳说:“我觉得今天方圆有些不对头。”孔双华说:“从当了副局长,我看这笑脸是一天比一天少。好像我欠他一百块钱一样,整天甩个脸子给大家看。要是这样,还真不如不当这个副局长呢!”小清说:“双华姐,方大哥当了副局长,我看现在外面尊敬他的人更多了。看看最近这个阶段,他的司机往咱家搬了多少礼品啊!”孔双华说:“这倒也是。”小清说:“双华姐,方大哥在外面工作,压力一定很大。今天他脸色不太好,一定是很劳累很辛苦。双华姐你没有关心他,反而说他不该甩脸色,我觉得不太好。”
孔双华有些诧异地看着小清。小清有点胆怯,但目光还是执著着迎着孔双华审视的目光。自己没有做亏心事,事实确实如此嘛!方圆哥这么辛苦,如果我是方圆哥的媳妇儿,那一定要把方圆哥侍候好了。看着他那么辛苦,那么忧虑,真让人心疼啊!
孔淑芳叹了一口气:“歇,小清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小方今天情绪不是很高,你去看看他。”孔双华把孩子交给孔淑芳,说:“我去看看。”
推开书房的门,房间里一片黑暗。孔双华借着客厅的灯光,看到方圆已经和衣躺在,闭着眼睛。孔双华走到床前,俯下身子,摸了摸方圆的头,问:“方圆,不舒服吗?”方圆懒得答腔。孔双华说:“用不用看医生?”方圆说:“我现在只想安静地休息。”孔双华说:“我好心好意过来看看你,你看你是什么态度?”方圆转过身去,把后背背向孔双华,不愿说一句话。孔双华想把方圆揪起来,质问一下方圆为什么这样对待她,但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了这样的勇气。孔双华跺了跺脚,气咻咻地说:“你以为我愿意关心你呀!你以为你是谁?”
孔双华跺脚离去。出了门,把门哐当一声关上。方圆的心如同堕入深谷:这是自己的妻子吗?妻子应该是最相亲相爱的人,应该是最贴心的人,应该是最体贴的人,但孔双华贴心吗?孔双华体贴吗?孔双华到底有多少心思用到了我方圆的身上?看今天晚上,她对我的关心,连小清都不如哪!
方圆忽然不想睡在家里。在这里睡,没有温暖,没有留恋,儿子也不姓方,还有什么值得自己继续留在这里?但方圆身子没有动。他懒得动,心里也涌上了丝丝恨意:孔双华,你对我不关心,总是有人对我很关心;我渴望的关心在你这里得不到,我总是能够找到我想要的关心。
想到了这一点,方圆的心好受了些。想到了工作,明天的事情总算是按照自己的意愿,以公平公正为标准来推荐了县区,这还不错。只是窦书记那里、岑书记那里,自己都该怎么交待?
手机短信铃音响起。方圆摸起手机,看了看,呵,竟然是宋思思发来的短信。她果然发短信来了。短信上只有4个字:“生日快乐”。这足以说明,宋思思至今仍然心里想着我方圆啊!直到今天,她仍然还记得我方圆的生日!思思,当年我为什么不选择你,而选择孔双华?这个决定,是我当初最最错误的决定!如果当初我娶了宋思思,我现在会如此渴望金钱吗?如果当初我娶了宋思思,我还会像现在这样,没有人关心我的生活吗?
方圆给宋思思用心回复:“谢谢。这是在寒意刺骨的早春里,收到的最温暖心灵的美味佳肴。”宋思思的短信飘然再至:“其实我一直都记得,农历一≈ap;ap;#8226;二九是一个人的生日。刻在骨子里,兴许一辈子都忘不掉。”方圆说:“或许当年的选择本身是一个错误,选错了人,错过了一段美好姻缘。”宋思思的短信似乎对方圆的这句话很感兴趣:“我相信,一个单身的副局长,外面会有一个加强连的女人在排队。或许,我也会是排队的一员。”
话中有话,意味深长啊!方圆翻身坐了起来,仔细地把这一条短信再读一遍:原来,到现在,宋思思仍然没有把自己忘记,甚至还把自己放在了仰慕者、追求者的行列!孔双华的冷漠与忽视,宋思思的柔情与牵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强烈的反差,方圆的心被一种强烈的愿望勾了起来:“你现在还好吗?”短信回来得很快:“我现在依然孑然一身。工作很忙,压力很大,公司竞争环境日益恶劣,没有时间休假,没有时间恋爱。或许,心里有一个永远不会忘记的人。”方圆真地被感动了:“你的困难,我会竭尽所能帮助你。”宋思思回复道:“谢谢。我需要你的帮助。”
一种男人的豪情被激发起来。方圆说:“你是我的小师妹,你的困难就是我的困难。虽然我能力不强,但我会尽我的力量。”宋思思回复:“能力不强,能当副局长?能力不强,能让帅气服装咸鱼翻身?能力不强,能让春晓糕点家喻户晓?能力不强,能让东升集团心甘情愿拿出200万?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最棒的}去是,现在依然是!”
妈了个巴子,老子的心都被你刺激得热血沸腾啊情自己做的这些事情,宋思思全知道;敢情自己在宋思思心目中的地位是这样地高;敢情自己在宋思思的心里,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大英雄!
方圆还没有想好如何回复这一条短信,宋思思的短信又发了过来:“我妈有时候会埋怨爸,爸也感叹:看走眼了。爸是有个性的人,在这件事上低头认错,不容易。爸也说,你其实也是一个经商的人才,可惜了。一句‘可惜了’,让我和妈眼泪都忍不住掉下来。事已至此,何必当初?又如何挽回?”
方圆横下一条心,一个字一个字地写道:“一切皆有可能。”
宁静,房间里出奇地宁静,寂寥无声。方圆把宋思思发来的短信一条一条地读一遍,内心感慨万千。宋思思是记得自己生日的人啊!两年了,她依然还记着,哪怕自己已成了有妇之夫。这点点滴滴的情意,该是多么深刻,多么执著!方圆闭上了眼睛,沉浸在一种充满矛盾充满渴望充满期待充满犹豫的复杂心境中。方圆忽然很想见见宋思思,见见这个曾经有过肌肤之亲只差夫妻之实的小师妹!
心里的这个念头刚刚燃起,宋思思的短信就到了:“我想见见你。”妈了个巴子,这叫不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啊!方圆全然忘记了不想再多找一个女人的决心,短信回复得异常肯定:“明天,我给你打电话。”宋思思回复道:“我等你的电话。如果你一直不来电话,我会给你打电话。”方圆的心都被揉碎了,这是一种激动的悸动,这是一次心血来潮的冲动。宋思思,明天我要见你!
失落的伤感的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幸福的向往的期待萦绕在方圆的心房。把所有的短信都删除掉,方圆安然入睡,在梦中,他做了一个梦,梦见了68中的信息技术办公室,一个娇然俏女,伏在他的肩膀上哭泣,他的一双大手,在这个美丽女郎的后背、腰际温柔抚摸,温言安慰;梦见了蓝海咖啡屋,摇曳的灯光下,一对相亲相爱的人紧紧相拥,那温柔的挺拔握在手中,给方圆带来了无限渴望的刺激与舒适,美丽的眼睛就这样凝视着他,仿佛就要把他的身体与心灵同时融化;梦见了红色的本田雅阁轿车里,窗外寒风刺骨,车内温馨一片,暗夜里,黑暗中,情爱燃烧起来的青年男女,忘记了一切,或许,只差“车震”这最后一个环节天亮的时候,方圆感觉到裤子里湿漉漉的。啊,遗精!
不过,经过这样一个夜晚,方圆精神抖擞。不愿意在家吃早餐,坐着张国亮开的车,来到学校。在吃早餐的时候,分别听取了邱正轩、黄嘉伟、阮少修、那红、戴良花等人的汇报。赶回自己的办公室,陈秋苹已经为他打扫干净了办公室,冲上了一杯热气腾腾的茶。心情好,一切都好。方圆和颜悦色地询问了语文作业的情况,陈秋苹也如实地汇报了班级语文作业完成的情况。方圆说:“真是辛苦你了,陈主任。”陈秋苹说:“能为校长分忧,我非常愿意。”望着陈秋苹依然年轻依然美丽的俏脸,方圆莫名其妙地有一种想凑上前去咬一口的冲动。
陈秋苹注意到方圆就这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的脸,内心有几分羞涩,有几分渴望。她微微地低下头,绯红挂在脸颊,更显妩媚动人。方圆说:“我以后不再叫你陈主任了。这似乎显得太生分!我就叫你叫小陈吧。”陈秋苹说:“你叫我什么,我都高兴。”方圆说:“好,小陈。我现在确实忙,班级里的事情,你多操操心。赵小雅是杨芳校长的女儿,你与她也要多联系,多沟通,加强合作。我想,这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陈秋苹顺从地“嗯”了一声。方圆说:“叫邱正轩过来吧。”陈秋苹说:“好。”
邱正轩来了。方圆说:“坐吧,邱校长。”邱正轩坐在对面。方圆说:“教师动员会安排在下午吧。”邱正轩说:“好。”方圆说:“我一定争取参加。会议的主要内容由你来部署,戴书记重点参与,我最后给老师们鼓鼓劲儿。”邱正轩说:“方校长亲自讲话,效果一定大。”方圆说:“一定要密切关注初中老师的利益。把奖励基金与素质教育现翅结合起来,该花的钱,我们就是要花,不能让钱闲得长毛了。”邱正轩说:“好的。方校长关注初中老师,正说明了校长的英明。这样,就把存在的一些不和谐的隐患给彻底消除了。”方圆说:“作为一个校长,必须有全局的意识。邱校长,你好好锻炼,我相信机遇一定有属于有准备的人。”邱正轩说:“我非常感激校长给我提供这样的锻炼机会。”方圆说:“我知道,这些日子你晚上8点前基本上就没有回家,很辛苦的。”邱正轩说:“我知道,方校长更辛苦。天天上完课,就去各区县检查工作,连喘口气的时间也没有。”
方圆想笑。这检查工作,具体的工作是政策法规科的同志在干,自己除了喝酒吃饭,主要承受的就是心理上的压力。方圆说:“我马上要去教育局,开局长办公会。学校这里就交给你了。”邱正轩站了起来,恭恭敬敬地说:“谢谢校长的信任,我一定用心工作。”方圆说:“围绕着素质教育现翅的各项工作,要全面展开。”邱正轩说:“是。”方圆说:“初中部也要物色几个后备干部重点培养。”
邱正轩吃了一惊,马上理解了方圆的意图:呵,方圆大概是想换杨合慧了。这个炮筒,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上一次那一份检查,实际上就已经告诉了大家,方圆对杨合慧,很不满意。邱正轩说:“校长,初中部还真有几个好苗子。”方圆说:“能力与人品都很重要。光有能力,没有人品,不要;光有人品,没有能力,也不是5中所需要的干部。”邱正轩说:“好,我一定按照校长的要求,培养和遴选初中部的后备干部。”方圆说:“好。我去市局开会去了。”
坐上了车,方圆立刻感到压力扑面而来。今天,要讨论推荐依法治教示范县的事情,希望不要节外生枝。不知道昨天晚上,滕飞跃、贾亮等人加班到多晚,不知道翟新文是不是又变了主意,不知道这推荐的消息是不是已经透露了出去。在教育局,远远没有在学校滋润和舒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