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泼洒出去的药粉散尽,牵牛妖重新围了过来,黄芪想着将功补过,又是一个石子打去,不知为何准头又偏了,“啪”地一声,穿进了花面狸的肩胛骨。
花面狸“嗷”地一声,自知再停留片刻小命难保,毕竟性命要紧,什么都顾不得了,狼狈逃窜而去。
黄芪懊恼不已,本想救人,谁知却误伤了他,好不自责。
灵芝见牵牛妖退回了灌木,拉着他从草丛里出来,小心翼翼,黄芪走到洞口,只见地上散落着乱七八糟的东西,最边上是一本书,瞥眼间,略看得几个字,并没留意,刚扭过头,那几个字在脑子里却越来越清晰,瞳孔不由得睁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难道……真的是……,他忙走过去拾捡起来,那封面上赫然写着“六道神经”四个大字。
这就是泰来前辈、陈伯、李伯、林伯梦寐以求的神书,黄芪万万想没到会在这里得到它,忽他又恍然过来,惊道:“陈伯?陈伯!”
灵芝奇道:“你想起陈伯了?”
黄芪道:“刚才那只花面狸是陈伯,一定是施了幻形术,难怪声音这么熟悉,我曾听他说起,妖界从千杯堂盗走了《六道神经》,看来事实果然如此,没想到他这么大胆,竟跟随南妖侯潜入妖界,伺机盗取经书,奇怪,他怎么知道神经藏在妖后的花园里?”
想到自己误伤了陈伯,还害得他弃书而去,以陈伯的小肚鸡肠,若是被他知道了,定没有好果子吃。
“这书有什么用?”灵芝问道。
黄芪挠挠头,道:“我也不懂,光一本《岐黄秘术》都看不明白,这神经如此厉害,贸然去学,只怕医术没学到,倒真成神经了,诶,怎么只有半本?”
原来这书从中间便被扯断了,他拿到的只是前半本,在地上找了又找,并不见后半本。
灵芝道:“会不会在陈伯身上?”
黄芪道:“陈伯一生都在找这本书,视如己命,应该不会出手损坏。”
灵芝道:“既然不在他身上,说不定还在花园里。”
黄芪又摇摇头,道:“若在花园里,陈伯不可能不一起盗出来,或许当年妖后从千杯堂盗出的就只有前半本。”
灵芝道:“你是说,另一半还在千杯堂?”
黄芪点点头,这是最合理的推测。
灵芝道:“你既然看不懂,还要这书吗?”
黄芪道:“我想带回南京给李伯,兴许从这本书上面,能找到治好李大娘的法子。”
灵芝叹道:“毕竟你还是想着南京。”
黄芪顿觉说错了话,灵芝道:“时候不早了,我们去偷百部还魂吧。”说着从洞口进了去,黄芪紧随其后。
莫说穿山甲真有些手段,这地洞掘得又宽敞又整齐,越走越深,待到了底,黄芪抬头去看,只见上方是一块地砖,已经松动了,显然之前陈伯就是从这里上去的,遂移开地砖,爬了上去。
这里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黄芪道:“这是什么地方?”
灵芝点起火折子,只见处身之地是一个丈来宽的穹顶,上首有一具用紫水晶雕成的盒子,在火光下,璀璨夺目;下首则是一些腐朽之物,已经辨不出原来的样子了,像是随葬物品。
“糟了,他们怎么会来这里?”灵芝惊道。
黄芪道:“怎么了?这是哪里?”
灵芝道:“这是叶欢母亲的墓地。”
黄芪大惊,原来自己竟置身在坟墓之中,他看向紫水晶盒,灵芝道:“叶欢的娘和妖后是姐妹,原是一株四叶草成妖。”
既是一株草,那盒子自然就容得下。
黄芪见地上有一片羊皮,道:“难道《六道神经》也是葬品?”
“有妖来了。”灵芝按灭火折子,轻声道。
黄芪着意,见石壁有个缝隙,便往外瞧去,只见园子里种的都是百合花,洁白如玉,香气阵阵,暗道:“原来这妖后如此喜欢百合。”
正想间,又见两妖一前一后走过来,当先的是个女妖,仿若人族妇人三四十岁的容貌,盘着云朵髻,头发犹如黑缎子般闪着光泽,丹凤眼,吊梢眉,一袭纱罗衫襦,上披着紫绫半壁,轻如雾縠、薄如蝉翼,举手投足,不怒自威。
灵芝轻声道:“是妖后。”
黄芪一惊,没想到如雷贯耳的妖后,竟是这番模样。
跟在她后面的,乃是北妖侯。
走到池塘前,只听妖后道:“北侯,南侯想借兵五千,我问你意下如何,你为什么一言不发?妖族对人族,足以一当十,五千妖族胜过人族五万兵马,倘若真给了南侯,无疑是如虎添翼。”
北侯道:“你心里已经有了决断,为何还要问我?”
妖后道:“不错,我是自有主张,南侯嚣张跋扈,渐成尾大不掉之势,如今人族无论是朝廷还是修真门派,都群起攻之,这正是铲除他最好的机会。”
北侯叹道:“妖后所言,我如何不明白,只是顾念同族之情,不忍弃之。”
妖后冷冷道:“没想到你如今倒慈悲起来了,我也不是没给过南侯机会,只是他却从未体念我的一片苦心,我以百万年修得的灵气,不知救了多少族人,你们四大妖侯当年落难之时,若不是我,如何能有今日之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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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侯道:“不错,所以我们才愿俯首称臣,共推你为妖族之后。”
妖后道:“只是南侯从自立妖国以来,就不把我和妖界放在眼里,他与人族攻伐不断,妖族人族本来相安无事,正因他才势同水火。如果不除掉他,这里安静祥和的日子只怕就要到头了。”
北侯摇摇头,来回走动着,显得有些焦虑,道:“既如此,你为何不当面回绝?”
妖后道:“以南侯如今的法力和势力,当面回绝必然会激怒他,我担心多生事端。”
北侯看着她,道:“有我在,你什么都不用害怕。”
妖后却转过脸,北侯忽拉住她的手,道:“小容,到现在你还不明白我的心吗?为了你,我什么都可以做。”
妖后抽出手来,背过身去,道:“北侯,请你自重,这么多年,你照顾我们孤儿寡母,我的确很感激你,只是这种儿女之事,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了,你也不必如此折磨自己。”
“嚯。”黄芪灵芝对视一眼,没想到偷听到这么大的料,都为北侯惋惜不已。
北侯一笑,神情苦涩,道:“小容,你为何对我要如此绝情?”
妖后望着一片百合花,淡淡道:“世上很多事是强求不得的,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以前如此,以后也是如此。”
北侯大叫一声,突然纵起,身子窜入暗空,化作一阵红烟,不知去了何处,只有声音还在回荡:“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叶欢不知什么时候也来了,从远处走近,道。
妖后看着他,目光转瞬间变得慈祥起来,道:“欢儿,你什么时候来的?”
叶欢道:“我早就到了,只是不敢打扰你们。姨母,北侯对你当真是用心良苦,你为何要如此待他?”
妖后穿过百合花田,走到四角亭中,道:“我对他从没有动过心,他若要留,我不会赶他;他若要走,我也绝不会留。”
叶欢道:“你真舍得让他走?”
妖后默然不语,叶欢苦笑道:“你明知北侯是不会走的,你不赶他,只是因为要利用他,没有北侯相助,单凭我们的力量根本不足以抗衡南侯。”
“你说的不错,我的确是在利用他,不过以他的能力,他若不自愿,谁又能逼他?”
“姨母……。”叶欢实在不忍,却又无可奈何,叹道,“只是苦了北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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