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十分精致，整个灯体被打磨得晶莹剔透，像是上好的白玉般，上面雕刻的花纹也是十分精巧漂亮。
不过，不管花灯如何漂亮，都改变不了它原本的身份。
离策见秋栾儿一直盯着某个地方看，便顺着秋栾儿的视线望去，压低声量问道：“害怕了？”
“没。”秋栾儿摇头，早在来之前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心理上还好。
只是身体的颤抖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难以避免。
目光与摊位前的兽人猛然对上，秋栾儿呼吸一滞，那一瞬间，整个人如坠冰窖。
那兽人带着脏兮兮的面具，看不到五官，只有一双阴沉的眼睛露在外面。
不同于当初谈墨那杀意明显的眼神，这个兽人的眼睛更像深渊。
一望无际的深渊。
察觉秋栾儿情绪不对，离策一把将秋栾儿拉到了一处无人的角落。
角落里光线晦暗，好在周围无人。
“栾儿，怎么了？”少年神情关切。
不算轻薄的面纱下，秋栾儿大口呼吸着浑浊的空气，面对离策的关系，无法第一时间分出心神。。
过了几秒钟后才嗓音颤抖的说道：“那个兽人的眼睛……不对，是眼神，很吓人。”
说实话，秋栾儿也觉得奇怪，明明头骨都没让她这么害怕过。
可与那兽人对视的一眼，便足以让她毛骨悚然。
离策将人揽入怀中，轻拍着雌性脊背说道：“正常，你觉得，那些兽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秋栾儿摇头，埋首在少年身前吸取着让人心安的气息。
察觉秋栾儿的依赖，少年眸光一闪，深吸口气解释道：“御蛇城的生活多好，谁原因像老鼠一般挤在这个地下生活。”
“他们之所以在这里，无非就是在正常的兽人社会中受到排斥混不下去罢了。”
“流浪兽是兽人在犯了无法弥补和原谅的过错才会被驱逐，如果没有犯错，他们也可以拥有正常兽人的生活。”
“可这里的兽人不一样。”离策看向小巷之外，眼底闪过一抹冷意。
“他们生来就不受待见，或者说，在其他兽人眼中，他们就不该存在，他们的出生，就是个错误。”
秋栾儿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发不出一点声音。
心口的位置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般，沉闷难受得很。
或许是察觉到气氛凝滞，离策揉了揉秋栾儿脑袋，道：“你想的没错，那条蛇按照正常的情况下，也会来到这里。”
秋栾儿沉默着，听着少年说道：“不过那条蛇情况特殊，上任蛇君是个蠢货，将人留在身边。”
“不仅让那条蛇活着到了成年，还让那条蛇在暗中发展出了自己的势力。”
所以，谈墨和这些兽人一样吗？
秋栾儿回想起那个让自己不寒而栗的眼神，脑海中闪过一双鎏金色的眼睛。
不。
不一样的。
谈墨和他们不一样。
不管灾星的传言是真是假，但谈墨绝对不是和这些人一样的存在。
不管是性格还是其他任何方面。
“不过你也别担心那条蛇。”或许是为了安慰秋栾儿，离策说道：“那条蛇现在的身份，整个洛西大陆都没人能动他。”
“我知道。”秋栾儿声音闷闷的，听起来情绪不高。
离策岔开话题道：“不是要找那个什么种子吗，快找，这地到处都是霉味，难闻死了。”
说着，离策做了个嫌弃的表情，当然，隔着面具，秋栾儿看不见。
“是源蜜果。”秋栾儿提醒道，顺带吸了吸鼻子：“哪有什么味道？”
离策屈指弹了下秋栾儿额头，没好气道：“蛇族兽人嗅觉本就没虎族兽人敏锐，更何况你还是个雌性。”
在离策眼中，这里就是个大型的霉菌孵化场。
对于从小养尊处优的万兽城太子来说，着实难以忍受。
“好吧。”秋栾儿揉着额头，苦恼地望向外面：“可是这里太大了，而且东西也很杂乱，要找的话要废好多时间。”
说直白点，就算这里真有源蜜果的种子，靠她和离策，恐怕等知云离开都找不到。
“这有什么难的。”
离策说道：“我们不熟悉这里的情况，那就找个熟悉这里的人带路不就行了。”
秋栾儿不明所以：“上哪去找人带路？”
少年微扬下巴：“喏，那里不是有个现成的。”
秋栾儿顺着离策示意的方向望去。
只见小巷出口处，一双黝黑的眼睛正时不时的从墙面冒出来，似乎是在观望他俩。
秋栾儿瞬间明白了离策的意思，二人对视一眼，秋栾儿朝着前方挥了挥手，示意那人过来。
黝黑的眸子满是犹豫之色，最后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从外面走进小巷。
秋栾儿这才看清眼睛主人的全貌。
看样子是个未成年的兽人，面具遮脸，看不出具体年龄和样貌，只是相较于秋栾儿而言，兽人的身材很矮小。
宽大的黑色衣袍依旧掩盖不住那消瘦的身形，好像风一吹就会散架一样。
想必是从小生活在这里的兽人。
处于这里的最底层。
“好像是个孩子。”秋栾儿转头对离策说道，少年点头，道：“足够了。”
“小孩才好，了解这里的一切细节。”
最重要的是，相比于在这浸淫多年的成年兽人，虽然眼前的小孩从小在这里长大，也比那些成年兽人好应付太多。
想着雌性会下意识地让人觉得无害放松，两人决定让秋栾儿上前与小孩交涉。
离策则在秋栾儿一步远的距离观望，随时应对突发情况。
“小家伙，你好。”虽然带着面纱知道小孩看不见，但秋栾儿还是习惯性地扬起善意的笑。
“姐姐和这位大哥哥想请你帮个忙可不可以？”秋栾儿说道：“只是让你帮我们带个路。”
小孩充满警惕地看着秋栾儿，没反应，秋栾儿接着说道：“我们不会白让小朋友走一趟的。”
说着，秋栾儿看向身后，离策不知从哪拿出一枚漂亮的晶石递给秋栾儿。
晶石出来的瞬间，秋栾儿明显感觉到身前孩子的眼神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