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确实不知道啊。
宋娇茫然，“他们平时也不太跟我联系，我怎么会知道……”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戛然而止。靳望生疑惑抬头的动作告诉宋娇——不出意外的话，自己是说错话了。
靳望生是真挺纳闷。
“医院里的人都说宋院长和宋阿姨对你很好，‘很好’就是平时也不太跟你联系？”
宋娇硬着头皮解释，“……也不是不太跟我联系。他们也惦记我身上没钱花，一直都记得给我打钱的……”
靳望生的表情越来越古怪了。
“所以，就是说，除了打钱，你和你爸妈平时几乎没什么联系？”
宋娇直觉男主说这话的语调不太对，绞尽脑汁继续说：
“也不是几乎……上个星期我和爸爸打过电话，再之前，我在医院也和爸爸打过电话，还回家见了我妈妈……”
靳望生打断了宋娇的话，“只给钱，平时没事几乎不联系，这就是对你‘很好’？”
宋娇茫然一顿，“嗯……总不能说不好吧？”
给钱大方，对孩子不打不骂，见面或者电话里也总是宠溺的……这还不够好吗？
宋娇试探着问，“你家不是这样的吗？”
靳望生表情复杂，“……我爸妈去世得早。”
“……抱歉。”
靳望生侧了侧脑袋，“多少年过去了……没事，但他们还活着的时候，我家确实不是你家这样。”
或者说，绝大多数正常人家，至少是尤其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并且所有人都说对女儿千娇万宠的家庭，不应该是这种相处模样。
“哦……”宋娇声音渐低。
她有些迷茫，也有些心虚，或者说也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难过。
毕竟——她又不是在正常的家庭里长大的，也没什么朋友，整天忙于生计独来独往，又从哪里知道正常家庭应该是怎么样的？
此时，靳望生垂下脑袋嗤笑了一声，笑得宋娇迷茫抬头。
“你笑什么？”
家庭关系不正常这件事情很好笑吗？
靳望生站直身体，戴好口罩又摁了摁黑帽，说话声穿过口罩，变得闷沉。
“不笑什么，就是突然觉得，你真应该庆幸他们给你钱是真大方。我猜猜……不是给信用卡，也不是开副卡，而是直接把银行卡和现金大把大把砸给你？”
“……”
宋娇现在不是迟疑了。
是惊疑。
原主家里确实是有许多现金，和一张又一张的银行卡一起，分藏在衣帽间里的每一只包里。宋娇每次出门都不用犹豫，直接进衣帽间随便拎一只就好。
宋娇以前过得穷，不知道有钱人家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以为每只包里都装满了现金和银行卡这种事在有钱人家挺正常，也就没有多想。
而且，正不正常的先不说。男主又是为什么会对这些事知道的这么清楚的？
“你……”
但靳望生没给宋娇问出口的机会。他神情复杂地盯着宋娇看了几眼，然后扭头拧门，就像他出现时一样突兀的，一声不吭地走了。
“……”
宋娇想拦，但才走两步，灰铁色防盗门就‘砰——’地一声彻底关死，只留给她一室死寂和满心疑惑。
宋娇站在客厅犹豫许久，最后还是没大晚上的跑出去追问个明白。
一来是她觉得就凭自己做过的那些事，男主绝对不会轻易把事情说清楚；二来是……宋娇回头，看了看不省人事醉死在沙发上的宋妈。
二来是总不能放着人不管。三来么，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反正碍于剧情，自己和男主总会再见面的，问清楚的机会多得是。
宋娇揉了揉胀痛眉心，叹了口气，从卫生间端出一盆热水，熟练地开始照顾宋妈。
得益于前世和之前的刘向天，她在照顾醉酒人员这方面绝对业务熟练。
而没有追出去的宋娇，也就理所应当地并没有发现，一声不吭推门就走的靳望生其实并没有走远。
宋娇这层是顶楼，从安全通道上去，可以直达天台。
天台上被收拾得干净整齐，甚至还种了不少盆栽植物，在夏日热夜中显得格外静谧。
靳望生是当中唯一的异类。
他避着监控一路来到天台坐到边缘，从裤兜里拿出一个摁键已经烂到掉皮的小灵通，给通讯录中的一个人发了一句消息。
“宋家到底押了多少？”
对方的回信来得很快。
简单几句话，却格外狰狞。
“一整个医院。”
“进了赌桌，不倾家荡产能下来！？”
“说真的，那对夫妻真应该求爷爷告奶奶地谢谢今年夏天这场怪病。要不是有这一出，那个破医院连抵债都不够……那俩直接去卖肾卖血卖眼珠子卖闺女吧！”
靳望生看着最后那几个字，目光沉沉，脸色一时难看到了极点。
这时，安静许久的小灵通突然又跳出一条消息。
“你托人带来的钱包我拿到了，身份证在，银行卡在，这里确实能套现……都是朋友，那咱就按规矩来，不坑你，五五分成？”
靳望生动作一顿。
半晌，他打字，“我不要，钱都归你。”
对方看起来无语得很，“……白送上来的钱你也不要！？脑子有病！打肿脸充什么胖子？听说你穷的都去找宋娇了还守着那点底线不放呢？”
靳望生皱眉：“我找谁那是我的事。”
“你别后悔就行。那笔钱可不少。”
“不是白给你的。要你手下几个人。”靳望生动作一顿，最后还是敲下一行字，“如果有哪天我找你帮忙干点活，别再跟我乱开价就行。”
“成交。”
靳望生把小灵通收进裤子侧兜，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沉默了很久。
而在他脚下，一层之隔就是宋娇的家。
“……”
宋娇迟疑顿住动作，放下手里那杯水，凑近宋妈，想听清她究竟在说什么。
宋妈，“老公……没事的，没事的！咱们能渡过难关……下一把，绝对能赢……赢回来的钱都留给咱女儿，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