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望生听见声音后敏锐抬头,眼睛一瞬睁大!
“快躲开!”他大声吼,单手撑身矫健翻过等待椅,毫不犹豫地抱住宋娇向旁边一躲——
他后背挡住了一整瓶兜头泼过来的液体!
‘刺啦……’
靳望生闷哼拧眉。
宋娇在警员冲上前把人压在地上的嘈杂声里懵了几秒,脸色一点点惨白,慌忙挣扎。
“靳望生?靳望生你没事吧!?”
警务大厅里其他人都惊恐退到了另外一边,警员把那个当众行凶的人压在不远处,那人拼命挣扎叫骂。
“我两个女儿都因为你爸妈搞出来的那个病死了!卖房子卖地我都去卖血了也没救回来!你凭什么还活着……”
“你们这群警察凭什么不让我报仇!怎么?!你们也向着那三个畜牲!?你们家里就没人死在医院是吧!?还是宋家给警察局塞钱了!?”
“没天理啊!老天爷怎么不打雷劈死你们啊……我家破人亡啊!!!家破人亡!”
“……”
靳望生双臂用力,铁箍一样压住宋娇的挣扎,拧眉喘了几口气。
他浑身都被那一瞬吓出的冷汗浸透了,惊魂难定。
“……我没事。”
靳望生用力抹了一下刺进眼里的汗,扭头看向那个被警员押走的人。
宋娇眼睛通红,鼻腔深深发酸,原本抱在手里的东西乱糟糟掉了一地,但她完全想不起来去捡,只是手指颤抖着攥紧靳望生被腐蚀出好几个大洞的衣服,然后惶然无措地跟着他的动作向那边看去——
“……”
那张脸扭曲而绝望,散发着最浓重的痛苦和憎恶。
人见了只觉嘴巴发苦,苦寒顺声带冻僵大脑和身体,什么都说不出,只能死寂沉默。
靳望生低下视线,慢慢问:“……还好吗?”
宋娇抿唇摇摇头,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只是问靳望生——
“……伤到没有?”
“还好,不算疼。”
靳望生动了动肩膀,眉头一拧又很快松开。
“应该是自己在家里配的东西,浓度不高,我衣服毁了身体上没伤到什么,我……”
靳望生声音一顿,突然变得干巴巴。
“你别……”哭啊。
宋娇一点点崩溃,语无伦次,“这些破事和你有什么关系!?”
“你替我挡什么?!”
“万一那瓶东西是浓硫酸呢?”
“我撒谎我犯蠢所以我进拘留所,我在这里碰上什么都是我有罪我活该!我不害怕!”
“可你……”
宋娇是真不害怕。
她在当时就已经做好了承担后果的心理准备,况且她知道自己还有系统这个退路,可靳望生……
像是沾了水的棉花塞满喉咙,她不知道应该说什么,就只能控制不住地一直掉眼泪。
“……靳望生你犯什么蠢!?”宋娇终于哭出声。
靳望生说不出话。
他沉默着,直到有人给他处理好伤口后又催着他和宋娇做完笔录,才慢慢开口——
“那你呢?”
宋娇抬起那双泪痕红肿的眼,听到靳望生不轻不重问,“你爸妈做的那些烂事,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觉得自己活该?你又犯什么蠢?”
“……”
靳望生扯了扯嘴角,呼气苦笑。
“不过就是觉得,起码在这里,起码这一次,要是半点蠢都不犯,会难受一辈子。”
靳望生低头看着宋娇,给她擦干眼泪,张了张嘴像是有话要说,可是抬起的手停在半空攥了攥拳,最后还是把那句话咽了回去 。
最后,他只是攥紧了宋娇的手,熟门熟路找到了直通停车场的警局后门。
“……走吧,先送你回去。”
靳望生不会开车,但他会骑车——酷霸拽男主标配款:机车。
他甚至还有证!
宋娇呆呆站在原地不动,靳望生以为她在担心安全问题,索性从身上掏了掏,把证和头盔一起扔过去。
宋娇:“这车你……”
靳望生嗤笑:“我十五岁跟人跑环山赛,车龄四年,持证一年,放心,摔不死你。”
……好吧,果然是前不良少年。
宋娇不说话了,默默把头盔戴好。
靳望生低头伸手,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黑包,等宋娇有些僵硬地在后面坐好,反手把包递给她。
“你停在医院的车被人砸了。”靳望生说,“你常住的那个小区也被人围了,都堵着找你。”
宋娇沉默。
靳望生继续说:“这是从你车里收拾出来的东西,我看里面有门禁钥匙。你找找有没有能住的地方,如果没有……”
靳望生声音一顿,“那就先去我家。”
宋娇低头翻找,忽然动作也是一顿。
一半因为靳望生这句话,一半则是因为……
她看见了包里有一瓶酒。
——刘向天的珍藏。当时从金嗓子KTV带出来,然后就一直被忘在了车上。
“……”
根据原著描写,这瓶酒里掺了巨量迷药。
“……系统。”宋娇攥着酒瓶的手不自觉一紧,声音复杂,“我好像知道最后一个剧情点要怎么走了。”
*
宋娇说了个名字,靳望生挑着外环大路走,摩托车轰鸣,最后在小城最边缘的几排独户小二层停下。
“进来吧,这边基本上没什么人住。”
原著里,原主也没少在她名下房产里折腾男主,但这套小二层却从来没出现过。
如果不是因为有钥匙在,系统能帮忙探查具体信息,这里应该会一直不见天日。
宋娇感觉这里应该还算安全。
“应该也没什么人……”
两人同时一愣。
客厅,满眼狼藉。处处凌乱里,站着一对憔悴不堪的中年男女。
靳望生猛地攥手拳头一紧。
——宋院长和他老婆。
那两人连背带挎带着好几个不知道是装了钱还是行李的包,站在通向外环路的窗户旁边,眼神愧疚而躲闪。
宋娇平静唤了他们一声,“爸爸,妈妈。”
“……”
可那两人甚至都没有听完。
在宋娇出声的那一瞬间,他们就头也不回地跳窗逃走了。
一句话都没有说。
靳望生陪着宋娇沉默了很久。
“……报警吧。”宋娇突然说。
靳望生没什么犹豫地掏出手机。
拨号声中,宋娇捂了捂心脏,忽然觉得有些难熬,也不知道是原主在疼还是她自己在疼。
靳望生一直看着她。
看她慢慢打开包里那瓶酒,找到两个没碎的杯子,把猩红如血的酒液倒进去。
红酒摇晃,靳望生低了低脑袋挂断电话,然后视线一抬,看见宋娇静静出声问——
“……陪我喝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