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外面,等候的人都心焦难耐,已经过去了那么长的时间,里面却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太后的情况如何,他们是一点不清楚。
宇文傲天在禁闭的殿门口来回渡着步,脸色肃冷,一身的冷厉气息令人胆战心惊。
眼看着天越来越晚,已到深夜,寝宫内还是没有任何的动静,宇文逸按捺不住了。
“父皇,您就该听母后的,康王妃那个贱人诡计多端,万一她存了什么对皇祖母不利的心思,那皇祖母就危险了。”
其实他并不是真的关心太后的安危,他怕的是太后要真是有个三长两短,他会因为此事受牵连,惹得宇文傲天对他有责怨。
宇文傲天看着自己的嫡长子,目光略带失望,明眼人都能看出,给太后下毒的另有其人,这不过是一场栽赃陷害而已,他却愚钝无知。
“那你跟朕说,若是不让康王妃给解毒的话,该怎么救治太后?”
宇文逸并没有看到那抹失望,自以为是的回道:
“先将康王妃关入大牢,再集合太医院的所有太医,定然能救治皇祖母的,再不行,就广招天下名医。”
宇文傲天又问道:
“你皇祖母的情况危急,能等待那么长的时间吗?”
宇文逸一下子语结,不知该如何回答,看到他那副样子,宇文傲天越发的怒火中烧。
“蠢货。”
当着众人面,被宇文傲天如此叱骂,宇文逸感觉难堪的同时,亦是无措,他有些慌乱的看了一眼纳兰容。
纳兰容只有宇文逸这一个儿子,自小就对他十分严苛,只要是没有让她满意,动辄打骂,关小黑屋,不让吃饭更是寻常,更甚者曾在冰天雪地里,让他赤裸着上身,在院子里罚站。
可再严苛也只是在私下里,明面上她可是比谁都护着自己儿子。
暗暗瞪了宇文逸一眼后,纳兰容走到宇文傲天身边,轻声为宇文逸辩解道:
“皇上,您莫要动怒,逸儿也不过是关心则乱,太过担忧太后的情况,才一时乱了分寸。”
宇文傲天冷哼了一声,没再继续责骂宇文逸。
纳兰容给桑离递了个眼神,桑离立马上前,挽住宇文逸的胳膊,将他带到了一旁,握着他的手,悄声的安慰。
“王爷,皇上的责骂你别放在心上,妾身知道你只是忧心太后,皇上也会理解的。”
这番安慰让宇文逸的脸色好看了一些,但同时也将自己刚才受到的叱骂全都归咎到覃笙的身上,要不是她,自己怎么可能会被父皇责骂。
这次她若不死,等回到王府,也要好好教训教训她。
桑离心中的得意几乎要压制不住浮现到脸上,太后所中之毒,乃是来自西域,根本就没有解药,覃笙就算再厉害,也解不了这种毒,到时候她一死,就没人会碍她的眼了。
一直站在抱柱那里的宇文邕,始终都在沉默着,不过眼神却会偶尔投射到桑离的身上,眸色晦暗不明,隐隐泛着寒光。
寝宫内,覃笙心神的损耗已经到了极点,但她不敢有任何的松懈,太后中的毒太猛烈,稍有不慎,前面所做的一切都会前功尽弃。
银针已经扎了十六根,只需最后一针,就完成了鬼手十七针,这种针灸手法,就算是人的一只脚已经踏进了阎王殿,也能给救回来。
可这鬼手二十一针,也不是什么人都会的,它讲究太多,手法,力度,穴位,还有针灸所用银针的软度,粗细,一丝一毫的不同,效果都会差之千里,而且还讲究精神高度集中,就连呼吸都不能太用力。
这一番操作下来,消耗的心神可想而知,当扎完鬼手十七针的最后一针,覃笙全身冒虚汗,眼前阵阵发黑,有些挺不住的打了几个晃,立在她身边的李嬷嬷见状,赶紧扶住了她。
“康王妃,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覃笙拒绝了。
“不用,等太后体内的毒清的差不多了,再休息也不迟。”
她看了一眼太后的手腕,流出的毒血颜色已经浅了很多,而且太后的嘴唇也不再如之前那般青紫,只需一刻钟,应该就能清除十分之七,剩下的十分之三只能靠汤药解,不过也并无大碍,不会再危及生命。
见她坚持,李嬷嬷松开她退到了一边。
如覃笙所估算的那样,一刻钟后,太后手腕流出的血已经彻底变成鲜红色,覃笙悬着的心此刻可以放下了。
在伤口洒上金疮药,又用绢布包扎好,这才把十七根银针,快速的拔出来,之后她再次给太后把了下脉,脉搏比之前有力了很多。
“康王妃,太后的情况如何了?”
覃笙抬头看向神情紧张的李嬷嬷,回道:
“太后已经脱离危险了。”
李嬷嬷喜极而泣。
“太好了。”
是啊!太好了,太后活了,她的命也就保住了。
覃笙疲惫的一笑,下一刻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她累的坐不住了,李嬷嬷吓得惊呼一声。
“康王妃!”
殿外面的人听到李嬷嬷的惊呼,都是心头一颤,以为覃笙对太后做了什么,宇文傲天脸色冷沉的推开殿门,一身强大威压令人不敢直视,宇文逸也冲了进去,朝着里面怒喊。
“贱人,休要伤害皇祖母。”
宇文邕拧了拧眉,也紧随其后,其他人亦是如此。
但到了内室一看,众人却是傻了眼了,李嬷嬷正将覃笙从地上搀扶起来,还怜爱的替她拍去身上的灰尘。
“怎么回事?”
宇文傲天看了一眼床上呼吸已经平稳的太后,朝着李嬷嬷问道。
李嬷嬷扫了一眼众人,不明所以。
“康王妃给太后解毒,心神消耗过度,身子有些撑不住摔倒了,老奴在扶她而已。”
宇文傲天皱了皱眉,又问道:
“那太后体内的毒可解了?”
李嬷嬷示意覃笙来回答,覃笙站直了身子,回道:
“皇上,太后体内的毒已经解了十分之七,还余十分之三,这余毒不足以损害太后性命,只需按时服用汤药,半月内就可完全康复。”
虽然不懂医,但只一眼就能看出太后的情况确实好转了很多,但宇文傲天还是让太医上前,确认一下。
太医给太后把了脉,确定了覃笙的说法,太后体内的毒所剩无几。
宇文傲天身上萦绕的威压明显的消减了很多,看向覃笙,道:
“太后的毒完全解了之前,你留在慈宁宫。”
“臣媳遵命。”
就算宇文傲天不下令,她也会这般请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