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草原上繁星闪烁。
牛羊都已经赶回去了,此刻广阔的草原上万籁俱寂,无比安静。
尹初瑶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披了条毯子来到了草原上。
看着天空中的星星。
她想起十九岁那年,她也曾看过同样的一片星空。
那是她二十岁以前最后一段属于她的自由时光。
自从被翟司宴就下来之后,她就缠上了他,甚至放着更舒适的酒店不住,一定要住在他家。
她一次次在他面前示弱,一次次让他救她于水火。
“我带你骑马吧,你一个人太危险了。”
不知道第多少次,尹初瑶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战战兢兢。
他主动翻身上马,从后面抱着她。
那时候,尹初瑶甚至能闻到他身上的马奶酒的味道。
后来三个多月的时间,尹初瑶一直赖在草原上,赖在他身边。
她尝了马奶酒、吃了手工酿皮子、喝了玫瑰咸奶茶。
也……
不顾一切的爱上了草原上耀眼夺目得如同太阳的少年。
那拉提草原的日出、星空,还有那段时光,都美得让她一辈子难以忘怀。
两个人的感情,也在一日日的相处中,日渐升温。
明明是她先动心,可走了更多步的人,却是翟司宴。
尹初瑶盯着天上的闪烁的星星,想起她和翟司宴在一起的那天。
那是他们认识恰好四个月的日子,在漫天繁星下,他将一块毯子披在她肩上。
温柔的对她说:“????????????????(Minseniyaxshikorum)。”
彼时尹初瑶没有听懂,转过头疑惑的看着他:“嗯?”
直到翟司宴红着耳尖,用带有口音的声音说:
“我喜欢你。”
她才知道那句维语,是“我喜欢你”的意思。
尹初瑶垂下眉眼微微红了脸,她将早已经洗好的那张照片递给翟司宴。
“我也喜欢你。”
照片上,在夕阳的余晖中,翟司宴身着蓝色的袷袢,骑着骏马微微侧过头。
少年的皮肤被晒成了小麦色,眼中却满是对未来的憧憬。
天边的云彩被染成了金红色,仿佛一幅绚丽的画卷。
后来热恋的半年里,他把她放在心尖上宠着。
只要是尹初瑶撒娇示弱,翟司宴什么都不会拒绝。
他们在草原上看日出,去赛里木湖拍最好的照片。
在白哈巴村看日照金山时,翟司宴捧起她的脸,在她眉心落下一吻。
他说:“阿瑶,传说日照金山时接吻的人,永远都不会分离!”
他没说爱,却字字句句都是爱。
翟司宴的薄唇轻轻吻上她的唇瓣,十九岁的尹初瑶踮起脚尖回应他。
“嗯,我们永远都会在一起。”
那是无比珍视又郑重的一个吻,尹初瑶至今都还记得。
可是年仅十九岁的少女,并不知道永远有多远。
当天晚上,她接到了母亲打来的电话:
“瑶瑶,你爸爸出事了……家里现在……”
“现在最重要的是,你的手术不能再拖了,回来把手术做了,好不好?”
“算妈妈求你了,瑶瑶……”
电话那头的母亲说了些什么,她已经不记得了。
她只依稀记得最重要的两个字:“回来。”
父亲因为车祸成了植物人……
她的先天性心脏手术一拖再拖,已经拖到了医生给的最后期限。
挂断电话之后,她一个人在草原坐了一整夜。
雾色朦胧时,当天边将要出现曙光的时候,尹初瑶收拾了行李离开。
房间的桌上,她只留下了一张纸条。
【翟司宴,我从来没有爱过你,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游戏。】
【现在,游戏彻底结束了,祝你幸福!】
不到二十岁的姑娘,是真的爱那个太阳一样耀眼的少年。
彼时的她想说的并不是这些。
如果可以,她想说:
“翟司宴,我前二十年的人生,都过得小心翼翼,是你让我知道自由和快乐是什么。”
“我这一生只心动过一次,是为你,也只为你。”
可她只是拖着行李,在晨曦来临前默默离开,把所有的感情都埋在自己的心底。
当时的她,不知道此生还有没有机会再回到这片草原。
既然这样,何必要耽误他呢。
如果这段感情会成为翟司宴的负担,如果这段没有结果的爱会让他余生都活在痛苦中。
那还是让他忘记她吧……
翟司宴有没有忘记她不知道。
但对于尹初瑶而言。
雪山下那个无比甜蜜的吻,此后的数个日夜想起来,都带着隐痛。
从那一晚开始,她的天,再也没有亮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