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瑶强忍着胃里的不适，被各种理由灌了一杯又一杯。
饭局过半，她身边摆了七八个空瓶子。
出现在卫生间的时候，慕瑶的腰已经完全直不起来了。
冲到隔间抱着马桶就是一顿吐。
慕瑶眼眶红红地站在洗手池，一遍遍的重复洗手的动作。
抬头看着镜子中狼狈的自己。
自考上大学之后，她第一次问自己。
值得吗？
她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如今却把自己活成这样。
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这段时间的种种，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正中当年十八岁的自己。
旁边的水龙头开合。
明明还有很多位置，慕瑶不知道为什么那人一定要用她旁边这个。
但还是配合的侧身。
左侧水龙头关闭，身边的人也没有离开。
“别搓了，手不要了？”
熟悉的声音。
慕瑶迅速抬头。
透过镜子看见熟悉的人。
眼眶在这一刻止不住的泛红。
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能是家长代表。
顾南骁站在走廊，看着女孩摇摇晃晃远去的身影，闭了闭眼。
……
慕瑶尽力装作正常回到包厢。
这场聚餐完全被酒精浸泡。
慕瑶后面又去了两次卫生间才熬到散场。
家长陆陆续续地离开。
最后只剩下刘婷，赵梓涵母亲，李勋父亲，和她。
慕瑶是已经喝得动不了了。
其他人是什么意思，她想不明白也猜不出来。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淌。
屋子里鸦雀无声。
“慕老师，进社会第一步，要服从，我希望你能想明白。”
恶魔的声音回荡在慕瑶耳边。
李勋父亲的率先离开打破僵局，赵梓涵母亲随后。
屋子里只剩下了‘自己人’。
慕瑶缩着身子趴在面前的桌子上，完全不顾上面有什么肮脏的东西。
“需要我送你回家吗？”
慕瑶没反应，抗拒的意思很是明显。
刘婷又在旁边做的一会儿，起身离开。
慕瑶半睁着的眼睛终于得以安心闭合。
……
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
慕瑶处在万丈深渊，没有一点挽回的办法。
“咔嚓”包厢门开了。
“你还好吗？”
是谁？
是来救她的，还是……来看她笑话的。
感受到有人在拉她的椅子。
慕瑶瞬间坐直。
眼前一片模糊。
努力睁大双眼想看清面前的人。
“小瑶，我送你回去吧。”
高明煜拿起慕瑶放在椅子上的包，弯腰想抱她。
慕瑶感受到肩膀上的温热，迅速站起走出包厢。
她要离开这里。
跌跌撞撞地在酒店走廊前行。
她不知道哪里可以离开，但不能停下。
……
回到包厢。
下半场饭局顾南骁全程心不在焉。
女孩狼狈的身影在他脑海中循环播放。
不得不承认，在这一刻，他心脏有些揪的难受。
“南骁，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
顾南骁看着兰渊递过来的文件，看了很久，还是停留在第一行。
起身，将文件随手合上。
“我去抽根烟。”
……
前方包厢的门被人推开。
慕瑶腿一软，在即将坐在地上的时候，面前出现了一双有力的大手。
拦腰将人抱起。
“呦，顾哥出门就有艳遇哦～～～～”
顾南骁抱着人转身看了眼包厢里起哄的人。
头疼地看着这群凑热闹的人。
“兰渊我先走了，这事就先这么定了吧。”
“欸，你这人！”
兰渊看着自己多年好友离开的背影，陷入了短暂的沉思。
“你是什么人？快把小瑶放下！”
高明煜手里拿着慕瑶的包追过来。
正好看见慕瑶跌倒又被抱起的全过程。
顾南骁冷冷的撇了他一眼。
怀里人身上常有的清香被浓重的酒气代替。
有些讨厌。
他往前走了几步，想说些什么。
女孩在他臂弯不老实地动了动，睡得很不安稳。
顾南骁一下停住脚步。
落在女孩脸上的视线霎时间变得温柔。
“把包给我。”
“你到底是谁？！跟小瑶是什么关系？把她给我不然我要报警了！”
“给你？你也配？”
顾南骁低声冷笑出声，生怕打扰到怀里的人。
“顾南骁……我们回家吧……”
高明煜拿着包的手松了松。
慕瑶的反应已经给了他答案。
等了这么久……还是来晚了。
顾南骁接过包抱着慕瑶转身离开，没给后面人开口的机会。
下楼时，侧头往刚才的方向看了眼，男人还站在原地。
失魂落魄。
顾南骁看了眼怀里逐渐睡得安稳的人，勾唇下楼。
他用慕瑶的指纹打开房门。
将女孩轻轻放在床上，准备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
卧室门闭合又打开。
顾南骁去而复返。
“唔……”
床上的人眉头紧皱，不舒服地翻动身体。
顾南骁赶忙上前查看。
抱着慕瑶进了卫生间。
女孩难受地趴在马桶旁，酸臭味直冲鼻腔。
顾南骁没有丝毫嫌弃，将手轻轻搭在她的背上拍打。
“吐吧，都吐出来就好了。”
一次又一次，最后只剩干呕。
漱完口，慕瑶透过镜子看向顾南骁。
和几小时前的景象一模一样。
“顾南骁……你不要欺负我……”
女孩收敛了身上所有的锋芒，此时面对他的，是她最柔软脆弱的一面。
顾南骁没多加追问，眼睫下垂。
算是应下了这句话。
……
清晨。
慕瑶头痛欲裂。
和头疼一起到来的，还有昨晚不堪回首的经历。
她都干了什么？！
伸手把被子掀过头顶。
起床，慕瑶在床头柜上看见了一袋不属于自己的药品，旁边还贴心的配了一张便签。
‘药品都是治扭伤的，你根据说明书用药，要是几天后还不见缓解，可以来找我。’
行云流水的字迹就是化成灰慕瑶都知道是出自谁的手笔。
所以……昨天一切的荒唐，都不是梦。
她现在可以去找他，要求他忘记昨晚有关她的一切吗？
出门的时候，慕瑶心虚的看了眼对门。
舔舔有些干涩的嘴唇，抬手把头上的帽子狠狠往下压了压。
……
“慕瑶，你被停职了。”
她刚到学校，连包都没来得及放就被校长叫到了办公室。
不只有她。
办公室里还有刘婷和李勋父亲。
“校方接到家长的实名举报，你有私下辅导学生的行为，李勋父亲对此提出异议找你询问，你二话不说还把人打了！慕瑶，你有没有师德？！你有没有道德？！”
老校长气愤地拍桌子。
坐在那怡然自得的男人还时不时地帮腔。
慕瑶看向身旁的刘婷。
“你看人家刘老师干什么？！刘老师可都作证了，我说的每句话都属实！”
慕瑶面无表情地看着眼前戏剧性的一切。
三个人分别在她的三个方向。
好像一个巨大的牢笼将她困住。
无论真相如何，一句话就可以把她定罪。
慕瑶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行了，校长您消消气，我想慕老师已经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我就不追究了，还请慕老师以后做事三思而后行。”
李勋父亲的一句话，吸引了校长全部的注意力。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人此刻卑躬屈膝。
像条哈巴狗一样。
慕瑶平静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李勋父亲说够了离开办公室，校长立马变得人模人样。
刚才那个谄媚奉承的人不知道是谁。
这个世界……真可笑。
慕瑶办公室门前，刘婷打断了她推门的动作。
“慕老师，我……”
“刘老师，您觉得问心无愧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