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月,万物复苏。
“世子,你感觉怎么样?”
苏九躺在一片桃花上,抬眸媚眼如丝地看着眼前的男子,声音轻颤。
仿佛既紧张又害怕。
男子衣衫凌乱,脸颊不正常的红晕,倒为他清冷如谪仙的面庞,增添几分真实性。
“苏九,你竟然敢给我下药?”
“你不怕死吗?”顾砚书冷声质问。
他伸手,紧紧掐在苏九脖间,仿佛下一秒,苏九的脖子就会在他手中折断。
对此,苏九毫不在意。
反正左右都是个死,她倒不如铤而走险,冒险一试。
因此被顾砚书掐中命脉,苏九也不慌不乱,反而直起身子,主动解开衣衫朝他怀里靠去。
只是女子表面从容,实则声音都在打颤。
“……世子比我更清楚,这方圆十里都没有人家,更没有可供世子解除药性的汤池。”
“若世子不从了我,眼下便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就算世子现在要杀了我,黄泉路上有世子作陪,九儿也不觉得孤单。”
“只可惜世子远大抱负,就要在此断送了……”
说罢,苏九一副不怕死的样子闭上双眼。
顾砚书气红了眼,松开苏九的脖子,将她一把带到自己怀里,咬牙切齿道。
“苏九,这可是你自找的!”
在今天之前,顾砚书还想回京后,就给苏九寻个良婿,再给她点钱,让她安然度过下半辈子。
但今天之后,一切都变了。
苏九……成了他的女人。
而且,还是用了他最厌恶的方式。
春风席卷,满地桃花四散开来,苏九晕晕沉沉之际,想到了自己颠沛流离又悲惨的命运。
爹娘早早去世,十一岁时,她被大伯母卖入妓院,在妓院待了三年,三年后,老鸨因犯事被抓,她以清白之身离开了妓院。
原以为柳暗花明,好日子就要来了。
谁知道,自她回到小乡村,回到大伯母家,风波就没有停过。
村里的混子、鳏夫,甚至是村口年迈的老大爷,都会对她动手动脚。
村里的女人们,更是对她鄙夷、嘲讽,甚至大骂她是婊子,到处勾引男人。
没有人相信,苏九还是清白的。
所以最后,苏九离开了那个小山村,来到了更遥远的上京。
这个时候,她刚满十五岁。
然而到上京半年,她却几次三番被人牙子算计,最后一次,更是险些再被卖入青楼。
直到……她遇上了镇远侯老夫人。
老夫人验明她确实清白后,用一百两为她赎身,只要她办一件事。
镇远侯长孙顾砚书身长八尺,生得面冠如玉,如松如柏,年仅二十岁,就进了御史台做事,前途不可限量。
可偏偏,他因幼年时的遭遇,身患隐疾。
所以老夫人让苏九使劲浑身解数,一定要让顾砚书成为一个正常男人。
但前提是,不能给他下药。
免得伤了顾砚书的身体。
苏九便这样,到了顾砚书身边。
顾砚书厌女,身边伺候的人全是男人,苏九到他身边时,明显感觉到男人强忍不适的目光。
苏九为了留下来,为自己绑上发带,打扮成男人模样……
她求顾砚书不要撵她走,她求顾砚书陪她演戏,只要骗过老夫人就好。
不然,她只有一头撞死在他面前了。
顾砚书迟疑了很久,最后还是同意了苏九的办法。
但是,纸终究包不过火。
老夫人知道苏九阳奉阴违,联合顾砚书骗她,气得大病一场,大病痊愈后,她只给苏九三个月时间。
三个月后,如果不能完成任务,她就要将苏九送回青楼。
所以,苏九才会在陪顾砚书外出办事时,对顾砚书下药,并将他带到了,她事先找过的桃花林。
顾砚书心里有气,行事也又狠又粗鲁。
苏九秀眉微蹙,忍了忍,还是忍不住轻声求饶,“世子,求您怜惜~”
苏九一头秀发,还如从前那样绑在脑后,小巧又精致的脸上未施粉黛,却照样倾城、明艳。
她五官美得张扬,就像盛开的芍药花,可她偏偏美而不自知,露出楚楚可怜的模样,眼眶湿红地求他……
就像第一次,她跪在顾砚书面前,凄凄艾艾地说着自己的过去,求他陪她演戏。
求他救她一命。
莫名的,顾砚书松了力道。
他想,苏九年纪还小,一时走错了路,也不是不可原谅。
但这样的想法,仅持续了一秒钟就消失了。
因为顾砚书心里,仍旧有气。
苏九不光给他下药,还诓骗他、算计他,以她被绑架为由,将他引到这没人的地方……
她辜负了他一片好心。
所以,他这次绝不会轻易放过苏九。
顾砚书心硬如铁,但他低估了药的效力,不知不觉就晕了过去。
…………
“如何?砚书的身体可有什么损伤?”
镇远侯府。
顾老夫人拄着拐棍,拧眉面露担忧地看着,正为顾砚书把脉的郎中。
郎中拎着药箱站起来,俯身道。
“回老夫人,世子身体并无大碍,许是劳累过度,所以才一直没有醒来。”
苏九带着昏迷的顾砚书,以及一张带血的帕子回来,顾老夫人着急坏了。
好在确实如苏九所说,顾砚书只是太累了,并没有其他不适。
如此,顾老夫人才松了口气。
她让下人送走郎中,这才又转身,朝着隔壁房间走去。
苏九正跪在房间里,等着顾老夫人查验顾砚书的身体。
在桃林待得时间太久,再加上完事后,又乘车马不停蹄地赶回来,苏九太累了。
眼下,她虽然跪在地上,但眼皮下沉,脑袋正一点一点地往下坠。
整个人都快瘫到地上去了。
顾老夫人看了,脸色十分难看。
苏九哪有半分女子该有的模样,让她给砚书做通房丫鬟,都是抬举她了。
“咳咳!”老夫人身边的张嬷嬷清咳一声,以提醒苏九。
苏九连忙清醒,回头看向顾老夫人,“苏九给老夫人请安。”
俯下身子,苏九双手无意识地蜷缩着,心里浮起一抹心虚。
也不知道,那郎中能不能查出来,她给顾砚书用了药。
但不用药……
顾砚书压根就不会碰她。
苏九低头不敢说话,唯恐说错什么,让顾老夫人起疑。
但她的沉默,在顾老夫人看来,却是安守本分的表现。
毕竟,她陆陆续续给顾砚书送了十几个女人,却只有苏九一个人成功了。
若苏九在这时候拿乔,顾老夫人也一时拿她没办法。
但好在苏九没有。
“起来吧。”顾老夫人声线平缓,由张嬷嬷扶着,坐上了主位。
苏九暗自松了口气,看来那郎中的本事,也没有多厉害嘛。
“谢老夫人。”她垂着眸眼,缓缓站了起来。
苏九刚站定,顾老夫人便用一双审视的目光盯着她,继续问。
“你且告诉我,你是和砚书是怎么做成那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