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一地清辉。
青荷不知她在等什么,轻手轻脚不敢惊扰她,走到一旁点了熏香。
一股熟悉的清香传来,柳安予眼睫闪动,蓦然回神,“哪来的熏香?平日不是点的沉香吗?”
“郡主好鼻子。”青荷浅浅一笑,“确实是新换的香,顾探花差人送来的。奴婢闻着味道淡淡的,斗胆猜测郡主会喜欢,便自作主张点上了。”
她微微抿唇,又觉得自己过于僭越,试探性地放下手,“......郡主您若闻着不习惯,奴婢再换回去。”
“不必了。”柳安予说话很慢,拢紧身上的薄披,嗓音清冷缓和,“挺好闻的。”
青荷点点头,侍弄好香炉,出去给柳安予拿了手暖。
春末的夜冷,空气也渐渐干燥了起来,青荷泡了一整壶玉叶长春,用精致的雕花琉璃盏盛着,氤氲的热气升腾。
柳安予捧着盏轻啜,身子也渐渐暖了起来。
*
“怎么,你心软了?”李琰轻蔑地看向堂下捂着伤口喘气的顾淮,慢条斯理地问道。
顾淮一袭墨色劲装半跪在那,肩膀处一条贯穿的伤,鲜血淋漓地往下淌。他喘着粗气,锐利的眼神扫过李琰的脖颈,敛神缓缓道:“没有。”
“李玮警惕,三年间李玮瞒得严严实实,若非那妓子怀了身孕,急着傍上他当个妾室,怕也不会泄出消息。”顾淮垂首解释道,因失血过多面色惨白,“他在那妓子身边派了高手保护,很难近身。”
李琰将信将疑地打量着他,见他神情不似作假,才别开眼,“成,就当是本皇子失算。”他翘着二郎腿,指腹摩挲着一个尖锐的物什,蓦然划了手洇出血珠,他面色如常地笑笑,将血抹在唇瓣上,看起来像索命的怨鬼罗刹。
他起身气定神闲地向前走了几步,把东西擦干净扔到顾淮面前,饶有兴趣地解释道:“这是本皇子从蛊毒师那新得的物什,专门取血用的。本皇子要李玮的血来喂蛊,连着七日不可断,事成之后,本皇子给你想要的广兰花。”
顾淮眸色晦暗,明明灭灭几下,最后还是捡起了东西。
“愿二皇子,信守承诺。”他沉眸拱手。
“自然。”李琰气定神闲地勾勾唇,挥手叫他退下。
顾淮费力站起,将物什装进荷包揣进怀里,捂住汩汩流血的伤口缓缓地往外走。
“顾探花,你安心在本皇子身边待着,本皇子自然不会亏待你。只要李玮一离京,本皇子立即安排你入翰林,如何?”李琰在他身后扭了扭大拇指上的翡翠扳指,语调上扬,道。
顾淮步子一顿* ,却什么都没应,干脆利落地迈出去走掉。
身后是噼里啪啦一连贯的摔东西声,李琰高声骂着他不识抬举,他置若罔闻,踉踉跄跄地走进阴影里。
等顾淮收拾好伤口,再来到郡主府的时候,已是深夜了。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窗子边,只见窗子大开,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到地上,屋内一片寂静。
她,估计睡了吧。
他骨节分明的手指抚摸过窗边,踌躇一瞬,却还是决定看她一眼。
就一眼。
一眼就好。
屋内熏香的味道熟悉,是顾淮特地寻来的千步香,熏人肌骨后,不生百病。
他混了竹叶味道的香料进去,淡淡的清香,他猜柳安予会喜欢。
手指轻轻撩开帘子,他动作轻柔,唯恐惊醒了梦中人。
却倏然发现床上空无一人,这时,一只手摸上了他的脖颈。
“你来晚了。”柳安予微微吐息,不动声色地按住他的脉搏,勾唇一笑,“吓到了?没见你胆子这么小。”
顾淮心脏扑通扑通地跳,看见柳安予的脸时,才恍然回神。
“......怎么没休息?”顾淮牵住了她的手,垂眸温声询问,“还开着窗。”
柳安予挠了挠他的掌心,哼一声,“也不知是为了等谁。”
“等我?”顾淮讶异,一股暖流顿时滑过心脏,“我吗?”他忍不住追问。
柳安予却不想理他,伸手轻推了他一下,转身坐到床榻上,顾淮顺势蹲下身仰头看她,四目相对,他俯首帖耳显得异常乖巧。
柳安予往前探了探身,眼睫下垂遮住琥珀一般的清丽眸子,带着点疏离,伸手挑.逗般拍了拍他的脸颊。
稍稍用力,打得有点疼。
顾淮眼疾手快抓住不安分的手,贴在唇边轻吻了一下,才贴在脸侧,声音温柔:“手怎么这样凉?”
第20章 20 笞杖伤
“开着窗等你,能不冷么。”柳安予的身形较前几日更为消瘦,下颌似能看见骨骼,轻声道:“夜里这风要吃人似的,连炭火的暖都压过了,我窝在榻上冷得直打牙颤,只得上那边靠着炉子坐。”
她的指腹摩挲着他的脸,道:“一抬眼,就看见你鬼鬼祟祟地进来,想着吓吓你。”
“是我的错。”顾淮唇瓣轻飘飘在她掌心擦过,脸颊软肉讨好似地蹭了蹭她,眼尾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