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皇帝咬牙连说了三个好,皮笑肉不笑地看向她,“你想换什么赏赐?”
柳安予抬了头,“左相。”
可算是找到一处发泄,皇帝凝视着她,目光锐利如剑,“旁的朕都能依你,可干政,朕如何能纵你?”
案上烛光明晃晃地映照在他的龙袍上,漫不经心,却暗暗透露出一股不容置喙的威严。
柳安予却不怕,她不是贸然来的,从袖中掏出一本奏折,恭恭敬敬地回应,“皇上您先别急着拒绝臣女。左相一案,着实是误判,所有依据全呈在此。求皇上,亲阅。”她俯身缓缓将奏折高举过头顶,孙公公悄悄瞧了一眼皇帝的神情,亦步亦趋地过去取了呈上。
皇帝的手指轻轻拂过龙椅,落在奏折上,小姑娘虽是第一次写,可句句落笔都规规矩矩,没有一处错。
言辞恳切,条理分明,将这些时日搜罗到的证据,一一列明,先驳后立,末了,还附上了顾明忱的证词。
字里行间,像极了左相。
“古训有言:‘天地和谐,万物共生;君臣和谐,国家安宁’。”柳安予不卑不亢,拱手解释,“皇帝圣明,定当会还左相一个公道。”
她静静跪立,纤细的肩膀却让皇帝看出了与左相一般的风骨,他敛了敛眸,心里却驳了朝臣们常说的一句话。
顾淮不是左相最好的学生,柳安予才是。
第23章 23 鹤归巢
“你倒是厉害。”皇帝冷笑一声,将奏折随意扔在书案上,“廷尉都拿不到的口供,你拿来作证词。”
廷尉要他的口供,是为了让他伏罪;柳安予要他的口供,是为了助他脱罪。
孰好孰坏,顾明忱心里自有一杆秤。
“臣女没有廷尉的雷霆手段,惟有真心换真心,才能换来一纸证词。”柳安予言语诚恳,反倒有股符合年纪的“纯真”感,倒让皇帝放下些戒心。
她是来换人的,本就触了皇帝霉头,便也不好表现得太过“聪明”。
真心换真心?皇帝咂摸着这半句,倏然想起前些日子传得沸沸扬扬的长公主责女,柳安予为了这一纸证词,私自审讯顾明忱,生生受了一百笞杖。
柳安予自出生,便是含着金汤匙长大,父亲位至燕王,战功赫赫;当朝长公主代养,视如己出;师从左相,号由皇帝亲赐。
一百笞杖,即便是侍卫收了力,一百个打下来人也得个半死,更何况柳安予这细皮嫩肉的高门贵女?
皇帝威严的眸子缓缓扫过柳安予,见小姑娘消瘦得风吹就倒一般,下颌如削,不自觉缓了语气。
“左相有你做他的学生,是他的福气。”他虽感叹,却未完全松口,手指轻轻叩在书案上。
无罪又如何?皇帝远比左相自己,更知他的委屈。
想让皇帝放过左相,就要拿出更有价值的东西打动他,柳安予深谙此道,另起了一个话头。
“韩守谦韩国师,月初占出一句话,皇上可有耳闻?”柳安予道。
皇帝虽也对他颇有微词,却也知他的能耐,对他的话,还是信着几分。
韩守谦窥国运,卜出剥挂,地下山上,不利有攸往。
这不是好卦。
皇帝不知道这劫什么时候起,又什么时候完。韩守谦只言至于此,弄得举国上下人心惶惶,皇帝也对此颇为在意。
此时,柳安予提起,皇帝倒也沉下心来听听,想知道柳安予能说出什么消息。
“自是听闻了,怎么,你对卜卦也感兴趣?”皇帝悠悠问着。
“略有了解罢了。”柳安予垂眸,出乎意料地说了一句。
皇帝立即提起了兴趣,“嗯?”
“此卦,其实有解。”柳安予故作玄虚,她对卜卦其实也只是一知半解,临时补了一些知识,再加上已听过韩守谦解卦,骗过皇帝,自然也是有几分把握。
皇帝果然将信将疑。
“剥卦出世,须谨慎防危,恐有侵蚀。”依着记忆中的话,柳安予如实复述,缓缓道:“五月中,恐有一劫起。”
韩守谦说的是五月尾,柳安予垂眸,面色如常地换了时间,实是她有私心。
“劫?”皇帝沉眸思忖,思索的目光落在柳安予身上,仿佛能洞察她的心。
“臣女,斗胆猜测。”柳安予神态自若,缓缓吐出一个地点,“秫香馆,神仙醉。”
“这是?”皇帝挑眉,不动声色地给孙公公递了个眼神。
在一旁极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孙公公连忙躬身,悄声提醒道:“皇上,是近来兴起的烟花之地,每月有两次花魁献舞,卖酒卖烟,价格骇人却生意极好。”
皇帝微微颔首,眸子一转表示了然。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提这个作甚?”皇帝蹙眉。
“实在是,意外所知。”柳安予眸光潋滟,“臣女有两位侍婢,其中一人,名为樱桃。她家在京中城北,家中有一哥哥,本是忠厚之辈。染了这神仙醉后,将家底都花了个干净,还上门管樱桃要过不少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