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次歉,听得柳安予耳朵都快磨出茧子了,气得她伸手狠狠弹了一下他的眉心,看他痛得脸皱皱巴巴,顿时心情好了起来。
“顾淮。”
“嗯?”
“平平安安,圆圆满满。”柳安予看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
心脏跳动的声音就快盖住她的声音,顾淮将头埋得更深,鼻子微酸,声音闷闷地点头,“嗯。”
柳安予推开窗子,余晖洒金。
夕阳一点如红豆,已把相思写满天。
她打开食盒,端出给他带的那碗冰糖枇杷饮,一勺一勺喂给他,两人一问一答。
“今天天气不错,夕阳可美了,等你伤好,我们一起去北街逛,再散步看夕阳回家。”
“好。”
“你擢升为都虞候,等你走马上任,第一月的俸禄记得上交。”
“自然。”
“大殿下要办学堂了,还设了个女学堂,若是皇上同意,过些日子我就去教书好不好?”
“不好,大殿下不好。”顾淮蹙眉垂下眼去,委屈巴巴,“见不到你,我会在屋里伤心欲绝,郁闷而死的。”
“嗯?”柳安予挑眉,没好气地点点他的脑袋,“我只是在通知你。”
柳安予又往他嘴里怼了一口,这一口匆忙,糖水顺着勺子滴到他的下巴,他伸出小舌舔.弄,灵活地像是花烛夜那日吃樱桃。
“那你教完书回来,记得来看看我。”顾淮嘴唇红润,口津渡在唇瓣亮晶晶的,眼尾微挑,像水嫩诱人的枇杷果肉,“我也要郡主教。”
第41章 41 入宫
“你这是什么姿势?”柳安予的手支着头, 见他的样子感到好笑,她刚翻了一页书,抬眸便看见顾淮卯着劲儿地伸长脖子看她。
顾淮连忙缩回来, 微微鼓起脸颊像小孩子撒娇, “你看的什么?我也要看。”
柳安予见状, 依着他伸手将小案往床边推了推,紧贴着床沿。她坐得很近, 近到顾淮一伸手就能勾住她垂下的半缕发束。
柳安予很喜欢读史书,尤其喜欢《春堂泰安史》这本,它由左相年青时整理编撰,耗费数十年光景, 是其成名之作。
也是由这一本,柳安予第一次接触到女训之外的天地。
记忆最深的, 便是里面一位姓洛的女将军, 四处征战,捍卫国疆。左相写到这一处时,翻遍古籍,其中对她不过寥寥数语, 但他寻访民间,却发现各地都或多或少建过这位女将军的庙宇,在百姓口口相传的故事中, 左相将此人的生平拼凑完整。
《春堂泰安史》刚刚撰写完的时候, 有人指出这位女将军所支持的典籍太少, 甚至质疑她的存在。是左相力排众议,坚持将她录入《泰安史英雄名录》中, 还留下了四字评语——
彪炳千秋。
“我怎么记得,你已经看过好多遍了。”顾淮歪头温声问道。
“是看过很多遍, 但还是喜欢。”柳安予耐心回答,指尖抚过上面的字迹。
他伸手勾出她的一缕头发,颇有兴致地低头捣鼓,她视若无睹地专注看书,他则专注看着她。
蜡烛静静燃烧,映着她的脸。
青荷敲门咚咚两声,听到回应,这才轻手轻脚地推开门。
“怎么了?”柳安予瞥到顾淮安静的睡颜,下意识放轻声音转过头问她。
“大殿下遣人送来的信,要奴婢一定亲手交到您手里。”青荷轻声回应,蹑手蹑脚走到柳安予身边。
柳安予疑惑接过,挥挥手遣散青荷,她拆开信照着烛光字字句句看完,虽在她意料之中,可当真的得知消息时,她的心情还是难受到无以复加。
【父皇同意办学堂,却不同意办女学堂,言其学力尚浅,但你不必过于忧心,明日我再奏一回,勿念。】
日头将落,柳安予伸手解开顾淮编的乱七八糟的头发,看着顾淮双眸紧闭,心中泛出淡淡的惆怅。
她忽然心思微动,将书合上,扶着膝盖起身。还未燃尽的蜡烛被她轻轻吹灭,屋子里顿时昏暗起来。
柳安予站了好一会儿,直到双眸完全适应黑暗,她手指摩挲过顾淮的手,轻轻帮他掖好被角。
她拉开房间暗格,将顾淮的都虞候腰牌揣在怀里,留恋地看了顾淮一眼,转身,拉门离开。
直到柳安予的脚步声消失得无影无踪,榻上那人才缓缓睁开眼,盯着柳安予离去的方向良久,垂眸将脸埋进被子,汲取温暖。
离宫禁还有两个时辰。
红墙黄瓦,飞檐翘角,黄昏渐渐笼罩着京城内外,月影渐显。
北街的夜市卖得正欢,一路灯火通明,人流络绎不绝,漆面长靴踏在地面上,留下一个浅灰的脚印,转眼间便被其他人踩乱。
东直门巡视的守卫渐渐疲乏,偶有几个靠门休憩,只等两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