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玉沁轻嗤一声,笑的轻蔑极了:“怎么可能?就凭她?”
梁彻眉梢微挑,目光却未曾离开过前头独自离去的女子:“为何不可能?”
“如你所言,那小宫女后来便消失无踪,恰巧这位娘娘也是林家的义女,或许就是那小宫女出宫后被林家收养了呢?”
江玉沁神情微顿,很快又恢复清醒,斩钉截铁道:“当然不可能,若真是她,她怎会不知此事?”
“若真是她,今日之计,岂不是白费一番谋划?可你瞧她方才那样子,说话声音都颤抖了,分明是信了我的话。”
当初那贱人说她是三皇子的宫女,当时的三皇子自己都衣食不饱,哪有能力给一个宫女穿那样好的衣裙。
这么明显的破绽,也就是她当时被打了没来得及深思,若不然早就发现了。
最重要的是,那贱人张扬跋扈,打起人来毫不手软,一看就是被家里宠的无法无天又养的很好的样子。
哪像林婉宁这么矫情,三灾六病,柔柔弱弱的,一阵风都会吹倒似的。
这分明就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梁彻唇角一勾:“不是便好,一个替身没多重要,即便没有这个还能再找下一个,可若是本尊来了,我是绝不能碰的。”
纵使他自认从不怕谁,可若真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他便是再喜欢,也是不能染指的。
作为梁家的次子,好处就是上头有兄长顶着,家里也从未对他寄予厚望。
所以即便明知他日日喝酒玩乐,不务正业,家中长辈也并未过多苛责过。
江玉沁瞥了他一眼,眼底轻蔑藏不住。
从来听说梁二公子色胆包天,没有他看上了还能不沾手的女人,如今看来传言也不尽然,这也是个怂货。
她不耐烦道:“你还不快去,等着她回了营帐,你以为你还能有机会?”
梁彻唇角一勾,抬步向前走去,冷冷落下一句:“别妄图对本公子做什么手脚,否则你的阴谋诡计,本公子不介意宣扬一番。”
江玉沁神色微变,眉心一蹙。
她原本确实有过派人跟着梁彻,待他得手后,找人撞破他们奸情的想法。
届时林婉宁便会身败名裂,人人唾弃,裴玄清也一定会怒不可遏的杀了她。
可梁彻知道她今日的所作所为,若是走那一步,怕他狗急跳墙,牵扯到她。
而且,有今日这一出,林婉宁不可能不介意,还以从前的情意去对待裴玄清。
所以即便林婉宁活着,对她日后入宫也并无太大的影响,故而这个念头她一早便放弃了。
没想到这个花花公子,竟能猜到她的想法,还算有点脑子。
一旁的婢女连忙安慰道:“姑娘放心,今日之事,也有梁公子的一份,他若真成了,也要为着自己的性命着想,不敢说出去的。”
江玉沁柳眉紧皱,她当然知道,梁彻若得手,这样的事,裴玄清不抄了梁家才怪,他哪敢声张?
只要不惹怒他,往后他们便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了,只能相互包庇对方。
可是现下,不知为何,总让她隐隐有一股不安的感觉。
……
林桑宁转头正要说话,直起身子却只见一片空地,茫茫无际。
萧瑟秋风吹过,莫名一股寒意袭来。
“哎?人呢?”
慕容逸尘直起身子,微微歪头对着她笑:“宸婕妤娘娘没跟上来,姑娘只能委屈一下,暂时同我一起了。”
林婉宁刻意放缓脚步,离他们越来越远的动作,自然逃不过他的眼睛。
从一开始他便发觉了她的小动作,自然也明白她的意思。
慕容逸尘不是个和自己过不去的人,既然决定了要娶林桑宁,就是打算对她好,与她相敬如宾过这一生的。
他不会因着一份明知不可能的感情,而去纠结痴缠,影响日后的生活。
所以,即便他一早便发觉了林婉宁的目的,也并未诧异,并未逃避,依旧不慌不忙的找人参。
“啊,不……不委屈的。”林桑宁轻声说着,只觉心脏紧了紧,面颊不自觉的泛红起来,忙的又低下头去。
怎么会委屈呢?
她想与他一起啊,那日之后,她就很想去了解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可是,身为女子,这样的心思不能被人窥探,她自然没有别的法子去知晓。
今日碰巧与他相遇,她很开心。
她此刻忽然明白,宁儿为何会邀慕容逸尘一起寻人参,又为何突然不见了。
慕容逸尘看着面前女子娇羞低头的模样,也并未多想,只以为是小姑娘未曾与男子单独相处过的窘迫而已。
他又弯下身子继续找寻着:“这一片找完,整个小野物区就都找过了,若还是找不到,大约便是真的没有了。”
林桑宁抿了抿唇,向前走了两步:“嗯,找不到也没关系的,本来秋狩也不是为了找人参来的。”
慕容逸尘并未回首,回应道:“嗯,找不到大抵是我与之无缘吧。”
他专心找寻,场内安静一瞬。
林桑宁看着前头极其认真的男子,踌躇许久,走上前去,轻声道:“慕容大人,待会儿找完人参后,若是有空,能教教我箭术吗?”
小女子在心底计划盘算,做了许久的心理建设,终于鼓起勇气,将自己的少女心事摊开在男子面前。
她不是个矫情的人,她喜欢面前这个男子,自那日他迎着日光而来,她便将他的样子深深刻在心底。
这人既然承诺了登门求娶,便也是对她有意的。
所以,她想有更多的机会了解他,她想他们可以很合适的度过后半生,她想与他做不止一腔情意的夫妻。
慕容逸尘背脊一僵,直起身子回身。
萧瑟秋风吹拂,林桑宁抬手将被风吹乱的一缕发丝拨至耳后,状似不经意的抬眸朝面前的男子看去。
她瞳孔中仿佛倒映着日光的光晕,明亮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