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轩并不清楚陶然的窘境,他现在全部精力都在与交运集团的合作上。
交运集团是横跨好几个地市的一家大型综合交通运输集团,除了常见的长途运输之外,还有物流和旅游交运等众多业务。
但是最近几年交运集团虽然庞大,但是派系林立,各路领导安插的人手泛滥,鱼龙混杂的管理层,让这个原本国内五百强的企业成了负债累累。
大家都忙着把公家的钱往自已腰包里捣,外表看似庞大的集团其实已经岌岌可危。
陈明轩作为陈氏集团的总经理,在他老爹陈振国和一帮元老多年的磨砺之下,三十出头已经少年老成,陈振国此时正在国外考察,这次合作全权交给陈明轩。
这其实也是第一次完全让陈明轩接管一个项目,陈振国已经萌生了退休之意。
这几年陈明轩进步飞快,陈振国对他非常满意,这次合作作为对陈明轩最后的一个考验,如果圆满完成任务,陈明轩将成为陈氏集团真正意义上的当家人。
此前陈明轩与交运集团的人已经进行了长达半年的实质性谈判,这其中涉及复杂的分成谈判,各色业务还要各有不同。
半年来,陈明轩每天最早也要到夜里十二点以后才能休息,在他的努力之下,终于马上要圆满完成所有谈判。
今天,陈明轩带着他的团队来到交运集团的总部云峰市总部大厦,从下午三点一直谈到晚上九点。
中间大家只是匆匆吃了一点便饭,现在双方都在争分夺秒的加紧谈判,争取早日结束交运集团四分五裂、每天亏本的窘境。
终于会议室的大门打开了,交运集团董事长刘强西亲自给陈明轩引路,双方谈判的比较顺利。
办公大厅的工位上,所有人员都在自已的工位上忙碌着,夜晚九点,但是没有一个人敢下班。
目前正是公司存亡的关键时刻,弄不好哪天自已就被裁员了,所以这一段时间交运集团的职员很多都主动加班。
陈明轩看着灯火通明的公共办公区域,对打工人的心理了如指掌,其实大部分人都是在磨洋工。
陈明轩无意间在一台电脑屏幕上,看到陶然的照片,上方的标题中他隐约看到“处理通报”几个字。
但他不动声色的继续向前走。
回到自已办公室,他顾不上休息,立即拨通了于助理的电话。
“你查一下最近交运集团内部有没有关于陶然的处分通报。”
说完之后陈明轩挂断电话,他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这一天从早到晚没有一刻停下来,他不敢有一丝懈怠,独自面对复杂的谈判,已经让他心力交瘁。
但是,不知为何,有关陶然的任何信息都能霸占他的思绪,让他在任何繁忙的时间停下来开小差。
二十分钟以后,于助理把交运集团对陶然的处理通报发到了陈明轩的手机上,并且把交运集团内部的花边新闻也一并告诉了陈明轩。
于助理说完之后并没有挂断电话,而是极其特别的添了一句:“无风不起浪,有些事可能不是空穴来风。”
陈明轩对于助理向来尊重,但听到这样的评价,他内心仍然十分反感:“做好自已的分内之事,其他事不要管。”
说到底,其实他与陶然并没有太多交集,就算是十年前他们也只是有过简短的接触,那时候陈明轩还只是一个高中生。
但他对陶然的品行有着坚定的态度,他不相信现实能把一个人改变成传言所说的模样。
另一边,陶然的生活可谓跌入了低谷,每天有几个公司老色鬼电话骚扰她,还有张三斤那个恶魔姨父带着那个猪头表哥天天寻访陶然的踪迹。
陶然为了躲避张三斤的骚扰,每天住宿的地方都是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从来不能在一家旅馆连住两天。
冤家路窄,陶然还是被猪头表哥张诚给堵住了。
“然然,跟哥哥回去吧,我爸说了,只要你答应回去住,他就跟公司说,撤了你的处理通报。”张诚一脸猥琐的看着陶然。
“做你们的春秋大梦去吧,我早就辞职了,是我把这个垃圾公司开除了,看在这些年对我我照顾的份上,之前的事我就不追究了,如果你们还纠缠我,别怪我把你的事告诉警察。”
陶然恶狠狠的看着猪头张诚,他很清楚这个表哥就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几句硬话就能把他吓尿。
果然张诚不敢再阻拦陶然的脚步,陶然才从死胡同里脱身走开。
张诚回去之后,把陶然的话告诉张三斤,张三斤听完之后眼神中泛出凶光,心想这个丫头还真是犟种,看我怎么驯服你这匹野马。
很快,陶然收到公司的通知,要求她对之前给公司造成的损失进行赔偿,总计123万,限期内不还要追究法律责任。
陶然有点害怕了,工作丢了可以再找,但是这笔巨额债务一辈子也还不完,打官司又不是专业法务的对手,现在好像真的到了死局了……
站在汹涌的沱河岸边,陶然心灰意冷地注视着远处一只忙着捕鱼的水鸟发呆。
她的极品老爹陶大强此时发来一条语音,“然然呀,我都替你向三姨父赔礼道歉啦,你现在回去认个错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好不啦,顺便让你姨父再给我寄一箱二十年陈酿,我喝着挺对我胃口的。”
语音的结尾是牌友催促他赶紧抓牌的声音,陶然笑了,但眼泪却流进了嘴里。
以前总听说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现在陶然对这个观点若有所思,不敢苟同了。
水边的风声一阵阵吹向她的脸颊,仿佛在呼唤她:“来吧,来吧,来我这里,什么烦恼都没有啦!”
陶然下意识的右脚向前迈了一步,此时脚下已经踩到了泥泞的水草。
这时堤岸上传来一阵响声,“哎呦,疼死我啦,要死啦要死啦。”
陶然停下了脚步,她循着声音爬上河堤,发现在河堤路上一位骑三轮车的老大爷侧翻在路边,周边洒落满地的饮料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