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下来不太现实,上车的人挤下车的人烦,只能顺着人流往里走。
但手上少了东西,倒也没那么疲惫。
“轻松了吧?”路知行还是那嬉皮笑脸的样子。
路知遥终于一屁股蹲在她的座位上,念叨着:“那是花钱买的东西,又不是大风刮来的。”
“安啦,安啦。”路知行拍拍脑袋,“妹啊,你要知道,那只是一桶油而已。人怎么能因为一桶油勒得手又红又肿,肩膀疼个三天三夜,还要因为焦躁气出个好歹来呢?”
路知遥刚要说话又被按了回去,路知行哈哈地说:“现在已经不是一桶油能要人命的时候了。”
“那也很贵,怎么能扔在车站。”
“可你想想,把它带回老家和扔在车站,这桶油对你来说有什么不一样吗。”路知行的胡话张嘴就来,“姥姥不会因为这桶油感谢你,无论是带回去还是扔下,你都吃不到这桶油。对你来说,从买下这桶油的时候就意味着你要损失这么些钱了。”
“但是比起把它带回去,扔在车站至少能省些力气。说不定你路上就因为这桶油肩膀脱臼,姐还帮你省了一笔医药费。”
“你!”
路知遥说不过她姐,打也打不过,还能怎么样呢。
“看风景,哇遥遥,快看啊。”路知行指着窗户大呼小叫。
列车刚刚启动,还没行驶多远,外面是人工造的碎石斜坡,和平常在城里能看到的风景别无二致。
路知遥只能掀白眼看她。
不过,把那桶油扔到车站后,的确不用担心把它放哪的问题了。
头顶上放行李的隔板,路知遥没有那么大力气把油放上去。如果乘务员不在身边的话,也不方便喊人来帮忙。
她最有可能把所有行李放在腿前,一路上都要蜷缩着双腿,到站以后腿又痛又麻。
但这不代表路知行就有理,白瞎了好多钱呢。
高铁上网络不太好,路知遥闭目养神睡了一觉,醒来的时候已经快到站了。
路知行精力旺盛,她没有睡,目光炯炯地看向窗外。
天已经黑了,远处有点点亮光,不是星星,是散落在荒野的牧牛人居住的屋棚。
“你见过漫天星海吗,能分辨出银河与星座的天空。”路知行问。
在路知遥模糊的记忆中她是见过的,小时候的天比现在干净些,能看到许多星星。
“你一定没见过,就算是小时候那些星星,也比不得天空本来的样子。”路知行说,“如果你见过的话,一定不会愿意只停留在看不到星星的某处。”
路知行看着窗外,感慨道:“我只是离开了它们那么一会,已经开始想念了。”
“喂……”
路知遥有气无力地开口。
你又想跑吗。
这句话,她没有问出口。路知遥害怕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
“就算是为了我好吗,”她说,“暂时把你的星星抛在脑后吧。你有那么多年的时间去陪伴星星,可留在你妹身边的日子就这么两天。”
路知行笑了笑。
她突然给路知遥讲起了以前的事:“遥遥,我比你大了好几岁,我见过意气风发的妈妈。”
母亲在最辉煌那年生下路知行,她说研究学术,必须要知行合一。
母亲在最落魄那年生下路知遥,她说前路漫漫,看不到终点。
“你知道她为什么不再继续研究,而是回到了老家吗?”
“因为她忍受不了污浊的环境?”
从姥姥的只言片语和母亲的诉苦中,路知遥拼凑出了这样的真相,她不确定地回答到。
路知行摇了摇头。
“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她是个自恋狂而已。”路知行说。
路知遥没有听懂。
“自恋狂早晚会毁掉自己的人生,如果不过得悲惨一点,她怎么陷入自怜自艾的自恋中。”路知行哈哈笑起来,“你以为她喝酒是为了排解苦闷吗,得了吧,她看到自己那么值得可怜都快要爽死了。”
列车入站,路知遥和姐姐随着人群一起涌向门口。
“我不懂你是什么意思。”路知遥说。
路知行没有继续解释:“遥遥,你只是她选中的倾诉对象而已,如果没有观众,自娱自乐的戏码早晚有一天会腻烦的。”
“之所以选中你,没有其它原因,只是因为你是她的女儿。”
挤出列车,来到稍微宽敞的站台上,凛冽的空气让人一瞬间清醒过来,拥挤着产生的燥热与烦闷被冷空气席卷一空。
路知行抬头看看天空,零星只有一两颗亮点。
“你比她要厉害多了,遥遥。”路知行说,“你能养活自己。”
“和我说这些干什么。”路知遥瞪着她,“你得绝症了?”
“说什么呢小混蛋,不盼你姐点好。”路知行拍了她脑袋一下,“我就是想跟你说,放过自己吧。”
“能自食其力,不偷不抢,也没杀人放火,多么良善一好青年。”路知行停下了步子,她朝路知遥送了个飞吻:“姐姐爱你,太累的话,就来找我玩吧。”
说完,她转身,跑向另一辆刚刚停靠的列车。
一辆不知从何方驶来,亦不知去往何处的列车。
路知遥愣愣地看着路知行的背影,在她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辆车已经启程了。
眼眶热热的,半天才回过神来。路知遥冲着站台的乘务员挥手。
“那里有人逃票啊!”
第35章 放不下
路知遥做了个深呼吸,泠冽的空气让人清醒。
路知遥一直把冷空气分为两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