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阿谀奉承之辈么?”舒凌抿唇轻笑,抬眸扫视着两个深宫长大的姑娘,“今日让你们瞧个真切。”
苏韵卿隐隐觉得,这刺史上了船大抵就是瓮中之鳖,没啥好下场了。
萧郁蘅与她四目相对的刹那,眼神里满是玩味的期待,俏皮的朝着人挤了挤眼睛。
二人都搓手等着看好戏了。
济州刺史圆滚滚,矮胖矮胖的,留着八字小胡子。
他儿子倒是不似他,长身高挑,就是长得一言难尽。
舒凌瞄了一眼后,连屏风都懒得撤去。
那二人出言见礼,口称万岁,献了些一眼便知伪造的祥瑞和当地珍奇,而后便不再主动言语。
舒凌对祥瑞之类的东西素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囫囵着收下,也不会用心去宣扬。
虽明知是假,但统御人心,也需要这些造势的。
“若无它事,退下吧。”舒凌懒洋洋的,见人尴尬的哈着腰立在那,直接出言赶人。
“陛下,”刺史低声轻唤,“臣还有一份礼敬。”他缓缓出言,视线扫过舒凌身侧的两个姑娘。
初来那日,萧郁蘅与苏韵卿都不曾露面,这位圆溜溜的刺史是不认识的。
他这目光的意思像是在赶人。
舒凌的一双凤眸微微眯起,抬手挥退了身侧其余的宫人,冷声道:“有话直言,无需顾虑她二人。”
刺史疑惑的眨巴了两圈本就不大的眯眯眼,转了头示意那呆呆的儿子去拿礼物。
那人回了自家船舶,再探出身来,身后跟了五颜六色的,一众俊男靓女,婷婷袅袅,搔首弄姿的跪了一排。
苏韵卿惊诧的睁大了眼睛,脚趾都蜷曲在了一处。
萧郁蘅哪里见过这等场面,圆圆的小口半张,清了清嗓子给苏韵卿发信号。
二人慌乱的躬身一礼,“臣告退。”
“孩儿告退。”
舒凌的脸色分外别扭,凝眉在顶,眼含霜色,面色微红,嘴角却不合时宜的勾着。
这等阵仗不跑,更待何时。
见二人撒丫子要逃的诡异反应,舒凌的凤眸眯得透着危险,沉声道:“回来。”
二人顿住脚步,相视的五官尽皆扭曲在一处,这等香艳的场面,她两娃娃就不必欣赏了吧。
舒凌幽幽起身,在屏风后缓缓踱着步子,视线扫过甲板处的一群男男女女。
“你二人替朕挑一挑,莫枉费了刺史一番心意。若有中意的,朕赏了你们。”舒凌阴阳怪调的,皮笑肉不笑的瞧着两股战战的苏韵卿和萧郁蘅。
这唱的哪出?
萧郁蘅先把头摇成了拨浪鼓,她虽顽劣,可没这喜好。
苏韵卿呆若木鸡,陛下即位五年,从未听闻她有男宠女宠,不至于玩得这么花吧?
“不动?”舒凌扬声询问。
不敢动不敢动。
两人偷摸对了个视线,隐隐觉得这是舒凌的试探。
刺史听着这话,还以为送对了东西投其所好了,眼角划过一丝狡黠。
以往男子为帝,献些美人是常事,各地方大员府里都会养着这样一批人。舒凌即位后,众人犯了愁,拿捏不准她的喜好。
这位圆溜溜的刺史自作聪明,男一半,女一半,总有押对了的一部分。
舒凌也不难为她们,自己大大方方走了出去,一本正经的观瞧了起来。
“母亲有这喜好?”萧郁蘅分外疑惑,压着嗓子与苏韵卿咬耳朵。
“我怎知道?”苏韵卿敷衍的回应。
“你在她寝殿多时,我当你知道。”萧郁蘅委屈巴巴的出言。
“那我还能有命?”苏韵卿轻叹一声。
萧郁蘅抬眸远望,舒凌好似兴致勃勃。她一时起了好奇心,扯着苏韵卿的袖子,“要不过去看看?”
“你看这作甚?还真想领一个回来?”苏韵卿眉头深锁的审视着萧郁蘅。
萧郁蘅不自在的挠了挠头,隐隐觉得苏韵卿的视线透着危险。
“卿有心了,”舒凌的话音轻飘飘的,“如此功劳,当赏。”
刺史拱手一礼,“臣之职分,岂敢居功受赏。陛下游湖,臣不便搅扰,这便告退了。”
“朕的赏赐怎可推辞?”舒凌负手而立,眸光凝视着刺史须臾,回身唤道,“苏卿,取榻上的木匣来。”
苏韵卿脑子正懵着,听见召唤,步履匆匆的抱着匣子就出来了。
此时此刻,刺史的脸上欣喜已然掩盖不住。
“送过去。”舒凌转眸瞧着苏韵卿吩咐。
苏韵卿托着木匣立在刺史身前,刺史乐呵呵的接过,“臣谢陛下赏赐。”
“打开瞧瞧。”舒凌的话音格外轻柔。
刺史小心翼翼地打开,入眼的竟是一把开了刃的,极为锋利的匕首。
赏人匕首?还是无有宝石镶嵌的那种?
刺史的笑容转瞬僵住,苏韵卿余光瞥见,心里也是咯噔一下。
舒凌伸出手来,苏韵卿有眼色的托举住,她转身缓缓走回屏风后,幽幽道:“新制的,劳卿今晚试试好不好用。”
只听“咚咚”两声闷响,身后大呼“饶命”的声音不绝于耳。
萧郁蘅倒吸一口冷气,得亏方才她没好奇的窜出去。
“来人,”舒凌厉声吩咐,“换艘船,这艘太脏!”
不出半刻,一行人就换了一艘备用游船,先前的那艘上只剩两个磕头虫。
舒凌复又躺倒在榻上,目光虚离的游走在小心翼翼、分外乖觉的两小只身上,“你二人方才跑什么?”
“没什么,孩儿年幼,不该让这些杂七杂八的景象入眼。”萧郁蘅讪笑着打哈哈。
“臣也是,非礼勿视。”苏韵卿有样学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