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二人身份互换,萧郁蘅成了她的临时书童。
“放着美景不瞧,你干脆住书卷里得了。”萧郁蘅百无聊赖地研墨,“已经够聪明了,缘何还要日日苦读,我见你读的杂七杂八的,毫无章法。”
“保命。”苏韵卿揉了揉酸涩的双眼,简短利落的吐露了实情。
出巡归去,舒凌定要开始着手操持遴选凤阁学士了。她可不敢心存侥幸,当脑袋搬家的话是戏言。
“今日赌约便结束了,我求知若渴的苏大侍读。”萧郁蘅随手丢了墨块,胡乱的归拢着一堆杂乱的书卷。
“还欠了个笑话呢。”苏韵卿瞄了她一眼,“殿下的债我还是有空记得的。”
“这儿呢。”萧郁蘅指了指自己的鼻子尖,“问你话你都不好好回,成日拿我消遣,不就是把我当笑话么?”
“冤枉。”苏韵卿起身给自己添了杯茶解乏,为表诚意,也给萧郁蘅倒了一杯。
萧郁蘅还算给面子的接了,端坐小椅上调侃,“不读书不会死,你还喊冤?”
“说不准。”苏韵卿苦哈哈的垂首一叹,“我这是逼不得已,您体谅一二?”
萧郁蘅一脸匪夷所思,随手转着茶盏消遣,桃花眼转了两圈,直接拍拍屁股走人,“行了,本殿开悟了,去书中盖个黄金屋,养我的颜如玉去了。”
苏韵卿哂笑一声,望着她格外潇洒的背影,自言自语道:“活祖宗。”
行船疾驰,五月初抵达江州首府金陵。
为表恩宠,舒凌留宿在舒家的祖宅里,此宅子的主人,乃是舒凌的堂兄,当朝宁远侯。
抵达金陵的第二日傍晚,金乌西垂,漫天云霞呈现一片粉紫与橙黄交织的飞凤姿态,惹得人顿足流连。
萧郁蘅听得宫人说起,便拉着苏韵卿跑到园子里去看。
侯府的园林修葺的别致清雅,亭台楼阁一样不少,山石水榭处处匠心。
“走走?”苏韵卿难得有了闲情逸致,江南风物很合她的胃口。
“呦呵,清心寡欲的人也入了凡俗不成?”萧郁蘅俏皮的笑弯了眉眼,“正好书读的倦了,我就勉为其难陪你走走。”
二人漫无目的地在宽敞的园子里散心,此时此刻舒凌正在前头接见金陵要员,也不必担心被她撞见。
稍显狭窄的鹅卵石小路曲径通幽,周遭是密密麻麻的低矮竹林,往里寻去,隐能听到潺潺水声。
苏韵卿很喜欢这样幽深静谧的格调,便也顺着小道一路深入。
狭路对过,迎面走来了两个年少儿郎,皆是玉面锦衣,手握纸扇。
“原是殿下在此,许久未见,公主表妹一切安好?”为首的那个宝蓝色长衫的年长公子拱手一礼,言语轻快。
“本公主不见你自是身心舒畅。”萧郁蘅忽而端起了架子来,背着手仰起了小脑袋,好似不大喜欢眼前人。
他身侧的另一青衣郎君更滑稽几分,只随意调侃道:“表妹还是这般牙尖嘴利。”
听着称呼,应该都是舒家公子哥。
那蓝衣青年朗声一笑,“殿下身边这位是?”
萧郁蘅直接横着胳膊拦了一下,“关你何事?”
那人视若无睹,拱手一礼,“姑娘,在下宁远侯府世子舒桦琛,不知可否结识姑娘?”
“苏韵卿见过世子。”听得此人身份,苏韵卿不好怠慢,只得自报家门。
“竟是姑母跟前的大红人苏侍读,久仰。”这人表现得很是热情。
“世子谬赞,幸会。”苏韵卿公事公办。
“左卫将军舒维靖之子,舒畅,见过苏侍读。”那青衣郎君紧随其后,行了个规矩的见面礼。
“外婆寿辰那日跑来寻仙问道的,就是此人。”萧郁蘅附耳在侧,适时出言提点苏韵卿。
这位虽无爵位,却是与舒凌关系更为亲近的侄子。
苏韵卿颔首一礼,“见过舒公子。”
萧郁蘅在旁漠然看着,“行了,都见过了,就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好了。二位表哥慢走不送。”
语毕,萧郁蘅拉着苏韵卿便要往前,这二人却是无意让路。
“表妹这是做什么?”舒桦琛满脸堆笑,“来了金陵只在府里未免无趣,为兄带二位去走走如何?”
“不必,出门还要与母亲请旨,表哥的好意我无福消受。”萧郁蘅淡漠的出言。
“不至于,我二人刚见了姑母回来。照顾好表妹,是家父的意思,姑母也默许了的。”舒桦琛轻摇羽扇,“难得来此,不赏金陵一绝的秦淮夜景,岂非可惜?我可听闻,姑母明日便走。”
“就是就是,那京中繁华也抵不上金陵秦淮夜色的缱绻多情。”舒畅开口帮腔。
萧郁蘅本就玩心深重,听得这话心里痒痒,“你们此话当真?”
“绝无戏言,表妹可肯赏光?”舒桦琛笑意直达眼底。
“和音,”萧郁蘅试探着出言,“要不去走走?”
苏韵卿面露为难之色,与人咬耳朵道:“忘了洛京的惨状了?”
舒畅见二人踌躇,宽慰道:“不若这样,我去请旨,再让家父调拨几名禁卫。如此殿下和苏侍读可放心?”
请旨可不就闹大了?萧郁蘅赶紧回应,“不必搅扰母亲,我们出去随意走走,早去早回。”说罢,她低声耳语苏韵卿,“放心,这儿是侯府地盘,不会有事。他们敢邀,母亲大抵是不会怪罪的。”
苏韵卿只得颔首应允。
“那二位乔装改扮一下?夜里人杂,姑娘模样怕是玩不痛快。”舒桦琛打量着二人繁缛的裙裳披帛和首饰,正色建议。
于是,一刻后,四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大摇大摆地出了宁远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