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挽壮着胆子,顺着猫眼往外看,却只瞧见一片纯黑。
压根没法看清撬门的人是谁。
怎么办。
陈挽大脑空白几秒,盯着电子锁屏幕上,反复闪烁的红点。
一下又一下,堪比催命夺魂的倒计时,瞧得她心惊肉跳。
她该找谁?
陈挽绷紧唇,努力平复情绪,不至于自乱阵脚。
心头旋过好几个选项,养父母,室友,同事,却又被她一一划走。
只剩下…
陈挽点开微信通讯录,滑动半天,才想起自己早已拉黑他。
连忙从黑名单拖出来,发了几条信息过去。
敲打时,呼吸粗重急促,手已惊惧到颤抖,短短两行字里,就有好几个错漏。
【………】
【你能不能…】
最后一句停留在打字框里,陈挽反复删改,冷静下来思考,又觉得自己简直在浪费时间。
且不说他事务繁忙,时间根本不够用。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他真的看到这条消息,相隔1200公里的距离,难道能瞬移到她面前吗?
心乱如麻的间隙,那人也愈发不耐烦。
他用房卡感应,发现里面上了锁,又大力拍门道:“你好,我是警察,来查房,请接受配合。”
急促如雷轰的拍打声,也惊醒了姜时漾。
她刚睁眼,还在状况外,“发生何事?”
陈挽吸了下鼻子,“有人想闯进来。”
姜时漾迅速反应过来,握住陈挽冰凉的手,安抚她,一边朝门外喊道:“你们有几个人,在前台登记了吗,怎么有房卡?”
“只有我一个,房卡是老板给我的。别磨蹭,快点开门,听到没有。”
姜时漾:“怎么突然要查房呀,大晚上的,发生什么事了?”
“我这边接到了群众举报,需要你们出示下身份证。”
姜时漾:“我可以配合,但前提是,你得先出示《人民警察证》。我们需要知道办案流程是否符合程序。”
男人仍在撒谎:“你们开门,我就给你们看,搞快点。”
姜时漾尽力拖延,转头,又悄声喊陈挽报警。
电话很快被接通,“你好,这里是110,是要报警吗?”
“我叫陈挽,现在桦林JD区翠屏大道211号,云溪民宿。有陌生男子假冒警察查房,一直在逼迫我们开门。”
“好的,我们这边马上派人过来。务必保持电话畅通,我稍后让民警跟你联系。”
陈挽一颗吊起的心,稍稍缓和下来。
电话刚挂断。
嗡—
手机震动。
陈挽以为是警察的电话回拨,看到一长串熟悉的号码,愣住了。
谢鹤清这几日有些烦躁,大概是江雅意缠他太紧。
他厌恶被人约束的滋味。
从和江雅意交易那天起,他就明白告诉过她,他们的关系点到为止,不能表现得太过火。
奈何江雅意野心勃勃,掌握筹码便妄想当操盘手。
她的想法也很简单,企图将社交场上得心应手的捕猎者,驯服成甘为她折腰的囚徒。
近三十年顺风顺水的生活,让她养成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一幅从容不迫、唾手可得的模样。
但很显然,谢鹤清便是她啃不掉的硬骨头。
连续几天夜里,他都将自己锁在书房,避免和她有任何肢体接触。
直到第三日,江雅意才终于找到机会。
谢夫人吩咐程妈炖鸡汤,让她送去书房。
房门没锁。
熏黄的灯光撒落,照得他形散意懒,说不出的不羁落拓。
谢鹤清倚着靠背,修长的双腿交叠,翻看膝盖上的文件,动作斯文又优雅。
“鹤清,现在太晚了,改天再忙吧。”
姜时漾摆出一副贤妻的姿态,“我端了碗鸡汤给你,趁热喝。”
“怎么是你。”
脱离谢夫人的视线,谢鹤清色温骤降,维持了一周的温情款款也荡然无存。
“怎么,你的闺阁,我不能来吗?”江雅意撒娇般嗔道。
转头观察起四周,书籍文件按类别整理好,房间十分整洁。
“这都是你公司内部文件吗?”
她饶有兴味,甚至想翻来看看。
颀长的身影倾轧下来,挡住她的视线。
谢鹤清面无表情,“出去。”
江雅意也不恼,明知他不爽,还肆无忌惮地抚摸他脸颊。
“你好凶啊,哪有男朋友用这种语气对女朋友说话的。”
她鲜少能放下身段。
毕竟丑的土的装腔作势的,世上那么多,也仅有谢鹤清一人,能入得了她的眼。
谢鹤清情绪莫测地一笑,“你也清楚,我们并非那种关系。”
“哪种关系?”江雅意装傻,薄袜裤裹住的脚趾,勾起他小腿,在他裤管边缘摩擦,“是可以上床的关系吗?”
一边挑逗,一边弯腰。
她特意穿着真丝吊带裙,深V、收腰设计,曼妙的曲线勾勒得淋漓尽致。
江雅意了解身为女人的优势,自以为能凭借引诱拿捏他。
殊不知,她这是在太岁上动土。很显然,谢鹤清手段远在她之上。
“江雅意。”
谢鹤清始终看着她,依旧以高高在上的姿态。
一张清淡的面孔,平静毫无波澜,并不阻止,只是唤她的名字。
既不上钩,也完全不按套路出牌,江雅意隐约发觉玩过头了。
果然,谢鹤清低下身,英俊的脸凑近她。
来自峻挺五官的冲击力,令江雅意一霎呼吸阻滞。
他勾唇,然而脸上擒的笑意,很疏,很淡,像罩着层极具欺骗性的假面。
“你之前答应我的事,至今仍没有进展,我只给你最后一个月的时间。”
“倘若不能完成,你清楚后果。”
如兜头浇了一盆冷水,江雅意从里到外凉个透彻。
谢鹤清抬起她的下颚,手劲并不大,但江雅意感受不到半点温柔调情,只有他的隐忍的怒火和掌控。
咫尺间的距离,江雅意看清他眼底浮动的情绪。
审度价值的同时,一点点变得阴鸷可怖,宛若一谭不见底的深渊。
谢鹤清不露声色抽离,掸了掸裤脚处,不存在的灰尘,下达最后的逐客令。
送走不速之客,烦躁的情绪依旧无处消解。
预感到什么,心脏毫无征兆地一抽搐。
下一秒,手机屏幕亮起。
【哥哥,我在酒店里。】
【有人想要破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