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厅实行会员制,不对外开放,陈挽在服务员引领下走到两人座区域。
挨着落地窗,放眼望去是蔚蓝的天际线,海水在阳光下波光粼粼。
装潢也用了冷调的蓝色,吊灯投下的光晕,落在摆放精致花束的法式方桌上,充满浪漫情调。
陈挽目光先是被风景吸引,继而转向棕榈树阴影下,偏坐一隅的男人。
谢鹤清长腿交叠,低头浏览菜单,露出的半边侧脸,轮廓英俊且锋利。
经理附在他耳廓低语,陈挽走过去,谢鹤清已经敲定几个菜式,还特意吩咐了做法。
抬头,看到她眼睑下一层薄薄的乌青,像是没睡好,凛了神色,“怎么不跟我说,再多睡会。”
陈挽眉间怏怏的,强打精神,“谢姨和谢叔叔呢?”
“他们先回去了。”
“我们不和他们一起?”
谢鹤清口吻里带着笑意,“你现在收拾行李,说不定还能赶上。”
陈挽脸色僵了片刻。
知她容易多想,谢鹤清不再逗她,伸出两指,替她归拢鬓边的散发。
“之前不是说过想浮潜,我特意推了两日行程陪你。”
他穿了件灰色衬衫,袖口卷折,露出一截紧实的小臂。
屈身靠近时,手腕内侧一点木质香,偕同他温和的声线,像自半空中缠络的网,细密罩住她。
燥得喉咙发紧。
陈挽端起果汁,还未喝几口,就被谢鹤清抽走。
“空腹喝冷饮对肠胃不好。”
“你只点了冰果汁。”
她像是有起床气没撒,说话夹枪带棒的,一心要挑他的错漏。
谢鹤清失笑,“是餐厅送的。”
他招手,唤来服务员,又要了一杯热水。
陈挽并不领情,托腮望着窗外。
“还在怄气?”
陈挽闷声,“你昨天惹恼了谢姨,她肯定会逼我尽早完婚。”
谢鹤清蹙眉,“胡说。”
“我昨天偷听了她和吕夫人的对话,希望我今年年底订婚,免得夜长梦多。”
“你有什么想法?”谢鹤清同样扭头,玻璃窗映着淡漠的眼神,隐秘而幽深地捕捉她。
陈挽不敢和他对视,垂眸,苍白地掩下翻涌的情绪。
“你帮我劝劝谢姨,他人品不行。”
“京北还有那么多官宦子弟,总能再挑一个她称心如意的。”
将这种事摊开来讲,她心底也没甚把握。
脊背不安地弓起,瘦瘦一条胳膊,肩胛骨仿佛能穿透肌肤,看上去有一种很容易碎掉的质感。
良久,谢鹤清忍了一阵,想要将她搂在怀里的冲动。
“换谁?”
“除了吕衍,其他人都行。”
他轻声:“你谢姨眼光好,独独挑中了吕衍。”
就是这句轻飘飘的话,彻底击溃了陈挽,大脑忽然一片旷芜,满堂灯光惨亮,眼前却一阵发黑。
沉入深井般的窒闷,让她在溺毙边缘徘徊,她现在走投无路了。
“那怎么办?嫁给他,我一定会生不如死的。”
陈挽唇瓣不可抑制的抖,“你不是对我一直很好吗?你养我这么大,忍心看着我受尽折磨吗?”
“我只祈求你这一件事,求你了,哥哥。”
谢鹤清眼光暗了几度,看着她,因情绪激动而发颤,眼泪源源不断从眼眶,潮热而狼狈的滚落。
胸口一阵胀麻。
“我没让你结婚。”
“?”
陈挽抹掉泪水,怀疑自己听错了。
谢鹤清叹了口气,抚摸她满是泪痕的脸庞,“只是订婚对外做个样子,也不行么?”
“可是…”陈挽瞪大眼,泛白的唇因惊讶而微微翕张,“届时婚礼该如何取消?”
“总会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