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兴奋地看向崔辞宁,“那你呢?你不该恨她入骨吗?怎么甘愿为她而死了?”
崔辞宁怒火中烧,“你到底是在说什么?!”
“你别说啊,我的计划里你本不应该这么护着她的,因为那时候你俩都该死了。”易厌自顾自说,“你却为了她险些去死,真意外。”
萧玉融蹙眉,“易厌。”
“真无趣啊,哦对了,我险些忘了,你们这些古人是从不轻言爱意的,爱到死了也不敢宣之于口,更何况是君臣了。”易厌哦了一声。
古人?萧玉融半眯起眼睛,捕捉到他说的话。
易厌从见面起到如今,就说过不少令人匪夷所思的话。
这正是令萧玉融对他更感兴趣的点,再加上易厌是从天而降的传闻,萧玉融能断定易厌十有八九是从后世所来了。
易厌张开双臂,“来吧,我的项上人头,请诸君来取,斩杀叛贼。”
他一副等待随时随地引颈就戮的模样,仿佛生死看淡。
“你还真是不怕死啊。”萧玉融笑道。
“我早说了啊,我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公主理应和我是同类人啊,毕竟我们都爱看乐子。”易厌笑眯眯地说道。
萧玉融抬手,“拿下,押送回京,好生看着,不许为难。”
崔辞宁震惊,“昭阳?他先前那般,绝无可能甘愿入你麾下!况且此人虎狼之心,德行亏欠,谁知道他会不会背弃主上,背刺一刀?”
“他,我另有他用。”萧玉融笑了笑。
“昭阳!”崔辞宁焦心道。
萧玉融转身离开前,拍了拍崔辞宁的肩膀,“明阳,放心吧。”
易厌看着萧玉融的背影,还嘴欠地说:“诶?你俩也挺有意思的啊,一个封号昭阳,一个字明阳,都是太阳啊?”
“越来越有意思了,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命运?缘分?”他兀自笑了起来。
“住嘴!”崔辞宁面色难看地一脚踹翻了易厌面前的桌案。
一声巨响下,桌案从中断裂,木屑纷飞。
易厌被吓得往后仰了仰,毫无诚意地惊讶道:“不是吧?小将军,发那么大的火啊?”
顿时兵士上前将易厌扣押,有两个齐齐拦在崔辞宁面前,唯恐他暴怒之下杀了易厌。
崔辞宁阴森地转头看向身后示意兵士的李尧止,“李绍兖,你这是什么意思?”
“少将军,殿下刚才说了,不许为难,要留活口。”李尧止从容不迫,“我等也是听命行事。”
“好!好得很!”崔辞宁咬牙点了点头,拂袖而去。
第52章 入局者
萧玉融把易厌当成俘虏关了起来,平时行路时就关在笼子里,像是关着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虽然因为萧玉融的命令,没有人为难易厌,但是易厌每天都很无聊。
“殿下,人晾的够久了,是否要去见一见?”李尧止问道。
李尧止代萧玉融去见了易厌一面,却一句话都没跟他说,只是吩咐看守的卫兵不要让人逃了,也不许让人死了。
这让易厌更郁闷了,他成日里无聊得都快要长蘑菇了。
萧玉融正在看手里的信,没有抬头。
李尧止问:“殿下可是在看京中信件?”
“……我在看你的信。”萧玉融说。
信上所写。
殿下见字如晤:
展信舒颜。
居处日久,窥殿下心有积郁,绍兖愧不能解。绍兖代君祈乎上苍,望君去忧永乐。
今殿下行踪不明,一别数日,未悉近况,军中宫中府中,皆为挂念心忧,绍兖亦然。
落笔此信,绍兖难书,心中亦是感慨良多。
昔日圣上欲为殿下与绍兖赐婚,后不了了之。坊间传闻,李家心比天高,只愿娶世家女。
然则实之,氏族风骨多为自傲,殿下曾问过绍兖此事是否也是那么想,绍兖避而不答,惹恼了殿下。
殿下鸿鹄之志,青云之路,自然不想进李家这是非之地。
君臣之间,发乎情,止乎礼。
绍兖随殿下十几载,风雨同舟,自当生死相随。
近来寒暑不常,恳祈殿下珍重,安康喜乐。
久不见君,流言蜚语四起,若殿下凶多吉少,绍兖自当主死,臣随。
若殿下归之,臣留此信,是以谢罪。
绍兖绝笔。
“此信……啊,殿下见笑了。”李尧止的目光落在萧玉融手上,“本是应该处理掉的,只是军中事务繁忙,一时间忘却了。”
他目光温和,一如既往,仿佛信中那些生死相随是怎么也不值一提的小事。
李尧止说话从来好听,萧玉融却很少听过他说真心话。
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他是个彻头彻尾的假人,家族用金玉雕塑供奉的神像而已。
信中已经是他克制之下,生死之前,写下的真心之言了。
看着信中李尧止也说要陪她一起走,萧玉融就想到前世。
根据易厌所说的那些奇言怪语,也证明她那回不仅仅是一场梦,也是前世她死后的事情。
李尧止真在她死后,抱着她自焚而亡。
明明背负着家族无法舍弃,明明推波助澜,为什么还要那样子?
萧玉融抬眸望向李尧止,“你写这些,是觉得找不到我了?”
“我虽觉得殿下吉人自有天相,但一日一日的找不到,大家心焦,我亦心忧。”李尧止温声道,“若是殿下找不回来,我便想着……”
“想着给我抵命?”萧玉融问,眼底已有湿润。
李尧止低眸,“我……只是想,若殿下真的不在了,一个人太寂寞了,我总是要陪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