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品珏给的回信很快,字里行间都是要萧玉融亲自前往已经被柳氏守军占据的云水详谈,要么就是爽爽快快把云水交给柳氏。
宣城早早地就被占据,前不久有丰富盐矿的云水也被占了。
李尧止领着一支李氏私兵来的时候,皇军退守至汝城,几乎节节败退,但却声色不显。
这时候柳品珏要萧玉融一个人去云水详谈,跟羊入虎口无异。
但是想要让萧玉融将云水拱手相让,更是想都别想。
可李尧止……
“长公主……如今……”副将小心翼翼地观察萧玉融难看的脸色。
萧玉融闭了闭眼,“打。”
她还能有什么办法,还能有什么退路?
在两军交战前一日,萧玉融孤坐在溪边,望着月下波光粼粼的溪水。
柳品珏和她不期而遇。
柳品珏步伐沉稳,目光冷漠犀利,姿态从容,仿佛一切皆在掌握。
“先生,好久不见。”萧玉融抬眸直视向柳品珏。
她甚至都不知道柳品珏是有意打探了她的行踪出现在这里,还是真是个巧合。
柳品珏也垂眸望向坐在溪边石块之上的萧玉融,身姿婀娜却透着上位者久居高位的凌厉和傲慢,这是萧玉融身上一直都有的东西。
只是此刻的萧玉融,却多了太多的孤寂,裙摆轻轻拂过,仿佛她就是天底下最落寞的人。
这是曾经的萧玉融没有的东西。
曾经的萧玉融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姑娘,年少不识愁滋味。
世事无常,变化太多,没有什么是永远不变的。
柳品珏目光平静,“你清减了许多,夜里没睡好吗?咳了几次?醒了几遍?”
死寂的沉默之中,萧玉融看向柳品珏,“为什么还要问这些?”
这句话萧玉融是再熟悉不过的了,是萧玉融听过无数遍的关怀。
第97章 棋子
那会萧玉融捅了个大篓子。
本来她是瞒得好好的,柳品珏也没发觉什么不对,但耐不住手底下的人出了问题。
宗老独子暴毙在自家商行里头的消息传进了柳品珏的耳朵里。
柳品珏顺藤摸瓜找点痕迹,就敏锐地找到了阿南的头上,毕竟那一块区域一直都归阿南管。
“这事你知不知道?那小子前脚刚在商行里跟人起了矛盾,后脚沿着路线越过山的时候,就被人宰了丢在荒外,手底下那批货物也被吞了,你知不知道?”柳品珏问道。
阿南没吭声。
这意思就是他是知道的,知情不报而已。
柳品珏把证据摔在阿南脸上,“两年!这条线被人拆分了两年,柳氏给人打了两年的白工,这事你敢说不知情吗!”
阿南连一句辩解都没有。
怒不可遏的柳品珏当众就一巴掌扇在阿南脸上,“柳南!你太让我失望了!”
阿南一声都没吭,低着头认了。
“不是南哥……”反倒是阿南的属下小声嘀咕道。
“闭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阿南急声呵斥。
但柳品珏的目光已经挪到了那人的身上。
等到萧玉融被叫过来的时候,柳品珏已经收拾完人了。
她下午还有琴课,连着好几日都住在柳府。
柳府也有她专门的房间,专门的下人,甚至还有专门的小厨房。
萧玉融一进来就觉察到气氛的不对劲,一番风雨欲来风满楼的前兆。
阿南阿北两个人一左一右站在柳品珏的主座旁边,双双低着脑袋,跟罚站似的。
尤其是阿南,半边脸颊都有些红肿。
堂前还跪着一个,看起来应该是也是柳氏的子弟,好像是……阿南的手下?
这是怎么了?
是因为她前阵子把户部尚书的长子打了?还是因为前两天她抢了柳氏附属家族的生意?总不能是因为她撺掇萧玉歇抄了一个柳氏旁支的家吧?
萧玉融迟疑地走近了,矮身看了一眼跪在堂前的那个人的脸,又绞尽脑汁思考自己到底是犯下的哪一件错事儿被逮着了。
思来想去,萧玉融愈发心虚,决定还是主动认错:“我错了。”
气氛沉闷得可怕,萧玉融抬眸觑了一眼柳品珏的反应。
刚好跟柳品珏四目相对,被逮了个正着。
“你自幼心思重,睚眦必报,你父兄惯着你,我也没少给你收拾烂摊子。”柳品珏平缓地说道。
萧玉融却觉察到他这回是真的很生气。
柳品珏问道:“什么人该惹,什么人不该惹,难不成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萧玉融依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一码事情被逮到了。
“不是,你说的是哪一门?”萧玉融站在下面,愣了愣,问。
“哪一门?你到底还干了几门这样的蠢事!”柳品珏拍案而起,从上头走下来。
他语速飞快,强压着怒火,“你知不知道宗老们知道此事是什么后果?何况有宗老死了一个独子!要让他们觉得你不该存留于世,他们明面上不敢动你,私底下你能死几回?!”
“什么?”萧玉融只是愣了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柳家宗老的独子死了?”
“不是你下手的?”柳品珏问。
萧玉融拧眉道:“我确实吞了那条线,但是我没杀那个谁,我都不认识他我杀他干嘛!”
柳品珏上下打量她一眼,疑心未消,“真不是你杀的?整个楚乐除了你谁还敢做这种事情?疯成这样的只有你了。”
“你怎么就认准我了?那想来是我手底下的人仗势,我去查清楚!”萧玉融咬了咬牙,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转身就去准备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