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她现在可以坐电梯可以坐飞机也没那么恐高了。
她说她回到了南海会住一间不会潮湿能晒到太阳的房子。
她说她找回了一个好朋友。
她说她生活很稳定还准备买一辆车,以后不会在马路边等滴滴打车。
她说她现在睡得很开心。
她说新年快乐。
她说她做噩梦但也只是梦见了包工头。
她说她开始拍戏了。
她说她会做菜了,大家都要平安。
她说她早和静微和解了。
她说她工作了充实了变好了。
明明字字句句都在说明天会更好,可是楚玊却越来越难过。
因为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和她没有关系。
曾经最痛苦的时候她说你不要哭了就好,她说帮我擦擦眼泪就好,她说抱抱我就好。
在彼此碎成一块一块的时候都风雨同舟过,但现在唐玦没有楚玊也能走下去了,她不需要楚玊的能量了。
所有破镜重圆的故事最伤人的就两个字,不在破、镜,在故、事。代表一切都早早消散,抓多紧手中握着的都只是“痕迹”。她只存在于记忆不存在于未来。这个人原本属于你,但现在不了。
楚玊知道塔罗牌说得没错,唐玦决定朝前看,不会考虑回头。往后的人生不会再和她有关联。
她相信这个判定,却不信指引牌。
楚玊没有听从天意选择放下。
这是一个很不讲道理的人,什么东西,她觉得是她的就一定要抓在手里。
可这是她第一次打没有准备没有退路的仗,还是孤军奋战。
人海中,走马灯最后一面,到一个问题,来这个节目最想做的是什么。
——她想回到一个人的生命里。
82.四面楚歌
唐玦真的没有选择回头看。
她走马灯的每一个画面都往前走。
回酒店要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
《顾少七十七日情人》马上要上了,拍得还行,希望妈妈喜欢,希望多一些人喜欢。《潜夜》也挺好,同样希望有人能喜欢。
祝愿易禹蒸蒸日上。还有,这群人都讨好成这样了,实在不行给发点奖金吧。
二十七了,《木森》第十年了。
她不再憎恨龚敬了,她学会了和很多事情和解,学会了和很多事情共处。
中间挣扎过很多遍,但今天她还是没有放下摄像机。她想,她大概攒够勇气可以重新拍电影了。
明天会更好对吗。
唐玦所有的想法都过了一遍,要有多刻意不去想,但最后一个画面还是逃不开那个人。
她知道楚玊的位置,她知道她睁眼就会看见楚玊,她知道她会掉落楚玊的眼中,她都知道。
她有多了解她,就是她睁开眼眸看见光亮的那一个瞬间,脑海中的画面就和现实重叠。
人潮汹涌,全世界都散场了,她没有。楚玊坐在远处,在微弱的灯光中缱绻地望着她,平静地从容地唇齿开合,说话。
听不见声音,但唐玦知道,那是一句很轻的生日快乐。
她甚至知道这人习惯怎么发声,脑海中已经自动填满了这四个字每一个音的语调,话语该是如何轻重缓急,她都知道。
眼前每一秒的画面都在她的预想里,偏偏就算她知道,心跳还是要疯掉。
唐玦控制不住为她悸动的心也操纵不了她着迷的眼,挺没用的,二十七岁和二十岁一样为同一个人沉沦。
哪怕她们的对视实际上只有短短四个字的时间。
怎么办才好。
有三两个艺人助理经过,在两人本就遥远的距离中间停下聊天,视线被切断,只能看见他们黑色人影。
周围人提醒她,要她吹蜡烛,唐玦轻轻眨眼,再看眼前明灭的烛火。
她呼一口气,吹熄,要灭心中被人撩起的另一把火。
唐玦笑了笑,和周围的人说谢谢。
三秒钟,她重新望向前方。那几个艺人助理已经离开,可那个位置也只剩下了一张空椅孤零零在灯光中。
楚玊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她在她的视野中消失,显得方才一切都是虚幻。
有最狂放的风暴席卷而过,残余她想逃逃不开的颤栗。
唐玦的心一片狼藉。
她们是世界上最了解彼此的人。
唐玦知道楚玊想要复合。
她有多明白她,更犯不上故作矫情地去质疑这个想法是不是自己一厢情愿自作多情,再来回揣测猜忌。
唐玦很肯定,放不下就是放不下。
因为她同样知道她也不可能放得下楚玊。
但是她更清楚,自己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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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日的录制按部就班,嘉宾在民宿里互动几遍,再到外面去逛两圈基本就结束了一天的行程。
唐玦也没有跟组,她带着陈顺他们去采风,《岁月的旅程》这个节目相当于慢综艺结合了地理栏目,山山水水的画面感是最大的卖点之一,也是唐玦工作的重心。
八月十六日,易禹大部队坐飞机从首都附近的古镇飞回南海,落地之后竟在南海机场等待取行李的时候偶遇楚玊。
高姐第一个瞧见,往远些的地方指了指:“那不是楚玊吗?”
陈顺也往那边看,不远不近,就是聊天恰好听不到,喊一嗓子能让人回头的距离:“这么巧?她昨天没有回首都吗?”
昨晚结束录制,艺人基本都坐车回了首都。
阿强:“楚老师回江洲,她江洲人。从这开车回去一两个小时。”
唐玦没有说话,她看了看,楚玊的旁边站着袁瑶,两人聊着天等行李。